“唉——”蘇三坐在床沿輕輕一嘆,尚未來得及開口,白九棠便急忙側身躺了下去,豈料大動干戈,掀起一陣傷痛,一聲悶哼隨之而起:“嘶——痛死我了——”
聽那哀嚎隱忍得跟小媳婦似的,全無平日的威風勁兒,蘇三得意的抿了嘴:“晚上想吃什麼,我讓廚子做去!”
“家鄉菜!”白九棠惜字如金,生怕被她揪住什麼話柄。
“小仙居的廚子哪能做得地道啊!”蘇三詫異的一愣。
“管廚子什麼事!我讓你去做!”白九棠兇巴巴的扭回了頭。
猜測著他的用意,蘇三有些失笑:“蘇州菜這麼多,你到底想吃什麼呀?”
“隨便!”撂下這句話來之後,白九棠打死也不再開口了。
作為“自衛反擊戰”打響的頭一炮。姓白的卻用了相互折磨這種雕蟲小技,蘇三由此窺見到了“前蘇三”對下廚所持的態度。
然而不論她有多厭惡,都逃不脫大環境的限定。名伎都有幾個拿手好菜,就這幾個菜而言,烹飪技術不會比大廚差。舊上海的聲色行業競爭如此激烈,不把自己培養得面面俱到,哪能在市場上站住腳。
偶然發現了這一個秘密後,蘇三為此驚喜不已,感慨於又撿了一個大便宜。
油鹽醬醋、五味雜陳,翻炒火候,煨湯時長,皆跟琵琶抱在懷裡一樣,手到擒來仿若天成,正好就此試試身手。
華燈初上的夜上海,被夏季的浮躁點綴得有些跳躍,一番張羅之後蘇三心情不錯的哼著小曲,領著提食盒的阿姐進了房。
白九棠正百無聊賴的把玩著兩張骨牌,聽到她的聲音不禁咧嘴一笑,隨即又慌忙收起笑容,沉下了臉來喝斥道:“你跑到哪裡去了,一頓飯用得著做兩個多鐘頭嗎?!你知不知道我多無聊!”
“你開口就教訓人,也不看看是什麼菜?一時半會兒做得出來嗎!”蘇三笑眯眯的迎上他的臭臉說道。語落按好了炕桌,讓阿姐過來佈置碗筷。
“哼——”白九棠不屑的揚起了下顎,眼神卻瞅著炕桌不放。
“太湖三白、清炒紋紋頭、涼三絲拌野菜····”伴著阿姐上菜的次序,蘇三一一報上菜名來。
“什麼!太湖三白!!”
面對這一聲驚歎,蘇三笑而不語,阿姐卻毫不客氣的搶了白:“怎麼?不合九爺的意啊?做這個菜可費功夫啦,您先嚐一嘗嘛!”這一腔肉麻的軟語剛落音,阿姐便順勢倚在了白九棠肩上。
那邊廂正盯著菜品垂涎,無暇顧及肩頭上的“花衣裳”,滿心歡喜的咧嘴笑道:“怎麼會呢!太合我的意了!”
蘇三見狀輕輕蹙了蹙眉,轉而又笑了:“阿姐,今兒九爺這麼高興,你就和我們一起吃吧!人多熱鬧些!”
阿姐聽言自有她的想法,舊病復發得意起來,大刺刺按好凳子落了座。
身旁多了個閒人落座,神經大條的白九棠這才發現不對,一頭霧水的朝蘇三眨眼睛。
如今他有傷在身,享受的是甲級待遇,頓頓飯都不必自己動手,多個外人在這裡看著,實在令他感到彆扭!
原本大戶人家吃飯,多有丫頭媽子伺候著,並不見得侷促,可惜他並非大戶出生,享不來那種福。
蘇三視若無睹的將一副銀質碗筷遞給了阿姐:“阿姐,咱們都是自己人,也就不必拘泥了。這頓飯就由你來替九爺張羅吧,也好讓我歇一歇。哦,對了,這個蝦不用剝殼,用高火翻炒過的,帶皮吃補鈣!不過魚得先把刺剔出來才行!喏——你來。”
說話間她避開白九棠怨毒的眼神端起了自己的飯碗。本想借機好好吃一頓,哪知白九棠這個二百五還不依了。
“好好一頓飯,來不及褒表你,你偏要給我找茬是不是!”這控訴抑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