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慈父，真是多出敗兒啊。&rdo;

溺愛養出來的兒子，容易坑爹。

唐毅：&ldo;確是如此。&rdo;

宋問滿是欣慰道：&ldo;這樣比起來，我倆上次坑了李洵，也不算什麼嘛。&rdo;

唐毅：&ldo;……&rdo;

&ldo;哎呀，不用猜我都知道，張曦雲現在在做什麼。&rdo;宋問道，&ldo;他在給他兒子求情。&rdo;

被坑的爹，此刻的確在給他兒子求情。

張曦雲跪在殿上，唐贄便由他跪著。

就這樣跪了一上午。

張曦雲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低聲啜泣。

他頭髮已經白了一半，身形也很是削弱。

就那樣貼在地上，搖搖晃晃的，看著委實叫人心軟。

唐贄忍不下去了，放下奏摺道：&ldo;你有話要同朕說，你便說，非要在朕眼前找不痛快！&rdo;

張曦雲開口，滿是沙啞：&ldo;陛下。臣，於公於私，不知該如何開口。&rdo;

唐贄冷笑：&ldo;於私，你也會開不了口？&rdo;

張曦雲：&ldo;臣想救親兒，可也知是在為難陛下。&rdo;

&ldo;你也知是在為難朕？&rdo;唐贄勃然大怒道，&ldo;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rdo;

張曦雲抬頭，重新往下重重一磕，說道：&ldo;陛下，臣有罪。罪難可恕。不求陛下法外開恩，但求替我兒一死。&rdo;

唐贄狠摔奏摺，氣得發抖：&ldo;張曦雲！你這是在威脅朕？&rdo;

&ldo;愛子之心，人之常情。臣真心實意，如何敢威脅陛下？&rdo;張曦雲老淚縱橫道，&ldo;老臣就這樣一個兒子，自幼嬌縱，未多加管教，才釀成今日大禍。確實是臣的罪過。&rdo;

唐贄沉默，喘著粗氣，側過了身。不願聽他多言。

張曦雲：&ldo;陛下，臣當年人微言輕，卻有幸得君行道。知遇之恩，臣無以為報，唯有忠心。竟不知不覺已三十餘載。願陛下念及舊情，準臣一死。&rdo;

唐贄聽他所言，如何不心痛？

當年他還不是皇儲，當年他也沒有如今的魄力。

張曦雲卻追隨於他，護在他左右，替他當下無數明槍暗箭。一路陪他走上皇位。

彼時年幼。三十餘年過去，卻再也沒有第二個，能叫他這樣信任的人了。

張曦雲啊張曦雲，他如何會至於今日的地步？

&ldo;西明寺下，臣遭人刺殺，陛下親自探望，握著臣的手說，&l;子玉，你定要好起來。朕身邊，這有你了。&r;當年若非陛下，臣怕早已魂歸九天。陛下恩情，莫不敢忘。如今路過西明寺，每每想起此事，都不禁淚濕滿衫。&rdo;張曦雲哽咽道，&ldo;天底下何人，能得陛下如此看重？老臣今日，卻要來為難陛下。心中，何其哀痛？&rdo;

唐贄嘆了口氣。

那也是替他擋的箭。

他如今想起，又何嘗不是唏噓萬分？

張曦雲提袖抹淚：&ldo;臣此一生，歷經幾番生死，早已看透。世間俗物，何以會放在心上？只是臣有罪，大罪。沒能教好逆子，叫他犯下大錯，竟連悔過的機會都沒有。&rdo;

張曦雲磕道：&ldo;臣最對不住的，有兩個人。一是陛下，讓陛下失望了。二是犬子，叫他誤入歧途。此生無以償還，唯有一死，以償其罪。&rdo;

殿上再次安靜了。

許久後，唐贄沉沉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