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6部分

然後她努力地把十六寸的黑白電視搬他的腳邊,開啟,裡面正在播放米老鼠和唐老鴨。

母親把門窗關嚴實,用手銬將自己銬在地下室的鐵窗格上。

然後夜幕降臨……

瘋狂的痛苦持續了幾個小時,如字面形容——瘋狂。

她失去了理智,不能思考,她狂亂地想要掙脫手銬的束縛,去尋找能解除痛苦的藥劑。她忘了鑰匙被她壓在床腳下,只看見了一把剪刀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比偏執更要強烈的偏執,她夠到剪刀,努力地要剪斷自己的手臂,要從手銬中掙脫出來。

他悶聲地慘叫,想要示警。

但是現實太殘酷,他們住在貧民區一棟半舊樓的地下室,不會有警察來阻止過度喧譁,鄰居們也並不介意偶爾的狂歡,只是有一個人在經過時踢了一腳門口,不悅地說:“打孩子別打太厲害。”

楊拼命地弄出聲響,希望那個人能闖進來看一看,救救他,救救他的母親。沒有用,那個人嘟嘟囔囔地走了。

血液從剪刀刻出的裂口裡噴射到高處,又淅淅瀝瀝地淋撒下來,地上積滿粘稠的血……

幾年以後,楊才知道單純在手腕上割一刀其實不會致死,血壓降低到一定程度,血管會收縮,阻止血液繼續流失。他母親死於失血過多引起的休克,主要因為她在自己手腕上剪了很多刀,很多很多刀。

她直到死亡都沒有停止剪斷自己手臂的努力。剪刀很鈍,她只是把橈骨給絞斷了,尺骨還半連著。

她失去了理智,忘記鑰匙近在身邊,忘了加諸於自身的痛苦,忘了她的兒子在看。

她只是尋求解脫,不論是毒品也好,死亡也好,只要能從這種痛苦中解脫出來就好。

*** ***

楊在深夜中睜大了眼睛,被噩夢驚醒只是一瞬間的事,然而在此之前,夢中的經歷彷彿走馬觀花似的綿延不絕,一晃數年。

他在黑暗裡坐起身,呼吸很平緩,可是額頭上都是冷汗。從上架翻下床的動作依舊利索,只是腳卻是軟的。他往洗手間走,要好好衝一個澡,身上汗漬斑斑,讓他感覺很不好,激起當日滿身沐浴母親鮮血的回憶。

下架很安靜,這引起了他的注意,楊停下來。

他撿回來的人可能服用了很不尋常的毒品,以至於戒斷反應都是不一樣的,就算昏迷也很不安穩,身體或掙扎或抽搐,總之沒有消停的時候。

可是現在卻是安靜的。

楊趕緊開啟了壁燈,看到下架還是綁著那個人。楊松了一口氣,接著就很鬱悶地撓頭,她逃不逃跟他有屁關係,緊張個什麼?

“麻煩你,請給我一杯水。”空間裡響起了一個不屬於他的聲音。

楊疑惑地眨眨眼,最後把視線固定在下架床的人上。為了防止褥瘡滋生,皮帶綁縛得不是很緊,有足夠她翻身的餘地,只是雙手是被手銬牢牢扣死的。經過三個月折騰,褥瘡沒有滋生,人已經變得骨瘦嶙峋。

她確實是在說話,聲音斷斷續續,而且很難聽。那一張臉已經完全看不出當日面貌,面板都是死灰色,薄薄地貼在頭骨上,清晰地展示了骨骼輪廓,比起木乃伊乾屍好不了多少。

楊卻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從剛才那個幼年噩夢轉換到了奇幻噩夢,木乃伊在他面前說話。他連連點頭說:“你等等!”

“要溫鹽水。”床上的人又說,她下頜張翕的動作很生硬,讓楊產生了她的骨頭也在咯咯作響的錯覺。

“好的。”楊把自己下床洗澡的初衷忘了個一乾二淨,急衝衝找來杯子倒了水,衝回臥室。

乾屍在他的幫助下稍微抿了幾小口就示意不要,然後說:“麻煩你幫倒一下尿袋。”

“啊……”楊才想起她臥床許久,基本是靠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