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閉上眼,頭還疼著,躺了好一會兒還沒睡著,她又重新睜開眼,對上聞璽深邃專注的目光,她怔怔地回視他。
兩人都沒有說話。
「睡不著?」聞璽把她凌亂的頭髮稍稍捋順。
「……聞璽。」
「嗯?」
「你不是人格分裂對嗎?」
聞璽沉默了一下,「以前和你說過,不是你認為的人格分裂。」
「……林志遠被鄭炎的魂寄生後,體內就有兩個不同的魂魄。你也不是那種情況吧?」
聞璽微微眯了下眼,俯低了身體,幾乎貼著她的耳畔說,「不是。沒人可以和我分享身體。」
阮棠有些迷惑,但也有所頓悟,不過一直沉甸甸壓著她心口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她一瞬不放地看著聞璽,從他的目光,神態,還包括形體動作去尋找過去兩年熟悉的樣子。
聞璽把她半抱起,一股淡淡的暖氣從他身上傳遞過來,「乖,先睡一會兒,你快撐不住了。」
阮棠也知道身體情況不好,但頭脹發疼,精神再疲憊也睡不著,她輕聲說,「我頭疼。」
聞璽環著她,懷裡輕的掂不出分量,才三天的時間阮棠就已經瘦脫了相,兩頰微凹,眼睛倒顯得越發的大,臉色白的像紙,她說話的時候,睫毛輕輕顫動,整個人就像是外面的冰稜,透明而又脆弱。
聞璽的心有些揪起,看著她的模樣就覺得分外難受,他伸手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揉捏。
阮棠舒服地想嘆氣,緊繃僵硬的身體在他安撫下慢慢放鬆,然後疲倦就不可抑制地泛上來,她眨了眨眼,很快呼吸變得清淺綿長。
聞璽手下不停地給她揉著太陽穴,過了許久,直到她入睡了才停下。他連人帶睡袋地摟著,低頭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嘴唇已經凍得開裂,沒有以前那麼柔軟,聞璽溫柔地舔了一下她唇上皸裂的傷口,舌尖嘗到一絲極淡極淡的血腥味。
嶽城瞳孔微微一縮,慢慢直起身體,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冰縫外面風雪大作。自他們進入雪山後,天氣就反反覆覆,十分少見。阮棠昏迷的三天裡天氣也時好時壞,他要照看她的身體,還要留心周圍的危險和變化,一刻都沒有休息。
聞璽揉了下額角,把疲意強壓下去,阮棠忽然身體動了動,好像有哪裡不舒服,可她累得沒法醒來,睡夢裡還皺了下眉。聞璽輕柔地給她換了姿勢抱著,低頭看著她眉心摺痕消失。
他看著她,吐了一口長長的氣,藏於心底的喜悅這才一絲絲浮上來,這三天所守著的她,雖然呼吸還在,但身體就只是一個軀殼,現在的她,才是鮮活而生動的。
聞璽在一刻不放鬆地看著她時,心裡也曾想過,若是她困在哪裡回不來了該如何。世上已經找不到其他會施展通術的人,他再也有本事,也沒有辦法在通術領域找她回來。
幸而回來了。
聞璽忽而記起她回來的那一刻,雪山上空間出現扭曲,一個詭異而熟悉的景象從另一端投射過來。
一般通術絕對做不到,應該全得益於崔茗魂魄消散,臧天鏡的力量連線了兩端。
正思索著,頭狠狠抽痛了一下,聞璽倒抽口氣,兩個手臂甚至出現了不受控制的痙攣,他趕緊把阮棠的睡袋放下,獨自站起,走到山風入口,讓風雪撲打在臉上清醒一下。
他望著飄飛的密雪,神色複雜難辨。
一些雜亂的畫面也隨之出現在腦中,就好像原本散落的拼圖,東一塊西一塊地閃現,聞璽頭痛欲裂,他皺緊眉頭,臉色鐵青,但咬緊牙關並不顯露出來,而是又往外走了兩步,任由寒冷席捲身體,維持神志一如既往的清明。
隨著那些畫面的跳動出現,記憶缺失補全了一小部分。
聞璽臉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