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摸摸打聽了那五吊錢還做不做數,往浮萍那兒領了銀子,拿了賣身契,又有不少人在這時候離開了宣家。
浮萍看著賬冊,低聲對煙雨道:“少夫人也是太好心,這些人要走就走,憑什麼還給他們銀子?不就是過的不如以前一點麼?不就是住的地方小了一點麼?主子都能忍,他們有什麼人忍不了?我不信他們離了這兒,還能找到像主子這麼寬厚的人?”
煙雨輕笑,“怎就不能找到?寬厚的人多了去了,你又伺候過幾家主子?”
浮萍抿嘴,“我雖沒伺候過幾家主子,但我被路大人搭救以前,也是看慣了世態炎涼的。能在這時候,還給下人們發遣散之錢財的主子,可是不多。這一筆花銷花出去,也不是少數了!老爺被罰俸一年,公子也沒了官職,府裡好多東西都帶不出來,往後要花錢的地方可多了!少夫人您也不打算打算麼?何必將這錢財浪費在這些背信棄義的人身上?”
煙雨微微搖頭,“這些人拿了銀子離開宣家,日後就算是到別的府上當差,也斷然不能說出宣家刻薄他們的話來。與老爺公子的名聲有好處。錢財是死的,人是活的,日後節儉些花銷就是了。”
浮萍哦了一聲,眉頭糾結在一起,看著手中賬冊,還是心疼不已。
搬到城北的宅子,對煙雨來講,最大的不同便是同宣大人宣夫人,不是隔著那麼遠同是一個宣府裡住著,卻像是兩家人一樣。
如今這三進的院子,不似曾經的宣府那麼寬綽,一家人住在一起,這才像是真的一家人一般。
煙雨第二日便早早起了去給宣夫人請安。
宣紹也被她拖著一同去了。
一家人在新家裡第一次一同用了早膳,單瞧坐上之人面色,怎麼也不像是遭了貶謫,忽從權利頂峰跌落的權臣。
早膳雖寂寂無聲,不言不語,但宣大人面色沉靜和煦,宣夫人時不時看看自己的相公兒子,臉上也不似有不甘之色。
煙雨與宣紹自是不必說。
用完了早膳。
一家人還一起坐著,宣紹喜飯後飲些淡茶,此時便端著茶盞,一面吹著茶葉,一面啜飲著茶水。
“今日你該到衙門裡去點卯了吧?”宣文秉看著宣紹道。
宣紹聞言,這才在臉上顯出一個有些糾結的表情,“是該去了。”
昔日皇城司總指揮使之子,別說在臨安,在禁宮之中都是橫著走的宣紹,如今倒要去衙門裡做個小吏,不得不說,皇帝還真是很有想法的。
宣紹幾乎已經可以想見,自己會面對何等讓他尷尬的情形。
“昔日的脾氣如今得收斂著些,皇上還是念著舊情的。”宣文秉又說道。
宣紹這次沒答話,只看著茶盞中的茶水,默默出神。
“我知道這件事你委屈,為父早勸過你在皇上面前要收斂,你從不聽,向來我行我素,如今倒是磨礪你那一身臭脾氣的時機。”宣文秉緩聲囑咐。
宣紹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卻意外從父親眼中看見隱藏的笑意,“爹爹是要我在人前人氣吞聲?”
宣文秉搖了搖頭,“倒也不必太過忍氣吞聲,想來你是有分寸的,總不能什麼人都欺負到你的頭上來。不過總得讓皇上心裡好受了才行。”
宣紹點了點頭,“不早了,兒子先走了。”
宣紹起身,衝宣文秉和宣夫人行了禮,便轉身離開。
煙雨將他送出了二門,又回到宣夫人身邊。
她雖瞧著宣夫人面色平靜,但如今住在一處,不同與以往,婆媳之間好好相處,雖宣夫人許是不需她安慰,但她陪一陪也是好的。
她折返回來之時,宣文秉已經不在正房裡了。
宣夫人身邊的劉嬤嬤正指揮著小丫鬟們繼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