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模作樣的頂著瓜皮小帽來吃飯了,於是四人拱手,謙讓著落座,照例先共飲一杯。
李經方放下杯子就對姚梵道:“姚兄,你送我們的書,我們看了一下午,著實是大開了眼界!原來那洋人的印書技術已經這樣高妙,居然能把彩畫兒活生生的縮到紙上!你姚家請的畫匠也是大能,那顏色逼真,宛若真物一般活靈活現,人物彷彿是能從圖裡面走下來。”
李經述在一旁嚷著道:“紙張也好,滑爽喜人,光可鑑物,一點不毛糙,那紙張我從來未見過,姚兄,這種紙怕是價錢貴的驚人吧?”
姚梵笑著胡吹道:“那叫銅版紙,是專門給銅版印刷用的,那種圖書,單單一本用的銅版紙,便值40多英鎊,大約二百兩銀子。
至於印刷,我大清用的是木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兩種手段,印出來自然不如這銅版。那種圖書一本的印刷費,便要20英鎊,大約一百兩銀子。”
姚梵這番誇大其辭的言論頓時讓三人瞠目,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謝。
李經方驚道:“這樣說來,一套書三本,豈不是要一千兩?姚兄送了我們五套書,可是價值5000兩啊!”
姚梵捋起袖子,左手按住桌上盤子裡扒雞屁股,使勁拽下一條腿來,面不改色的道:“反正是家裡印的,又不是我出錢。我那老子最喜歡寫書編書,費多少錢都捨得。印費算什麼?這些書,每套所費的心血和人力物力,可要比區區幾千兩多出百倍千倍。”
姚梵想,清朝這種上下尊卑、貴賤等級及其嚴苛的社會,自己若想要那些達官貴人看得上眼,必須要給自己妝扮上光環。既然沒條件拉出某個清朝的大官顯貴當虎皮,那目前只能用吹噓家族財富和文化的方式來糊弄了。
李經述心說,原來他是拿家裡的東西送人不心疼啊。
李家三兄弟吃飯比姚梵講究的多,低杯慢盞,小箸少夾,三人看姚梵吃的兇猛,心裡不約而同的想,這姚兄家裡的廚子手藝恐怕極差。
姚梵是真餓了,騎行一路上雖然吃得飽,但每天粗茶大餅,偶爾在小鎮上買些湯水,都是沒什麼油水的,今天可謂是不吃白不吃,他可不矯情,畢竟肚子是自己的。
等姚梵吃的差不多,節奏放緩後,李家三人便著意的與他聊起時局來。
“姚兄,你是久在外面跑的,見多識廣。
如今大清已經開國,與西洋四海諸國也溝通貿易了不少時日,也官辦了西洋式的工廠,依你看來,大清國何時能夠勝過洋人?”李經方淡淡地問道。
姚梵皺眉:“你這個問題很怪,我沒法回答。”
“如何怪異了?”
“貿易能掙錢,可我沒聽說僅僅因為開國貿易,就能強國的。天下各個殖民地,都是被洋槍炮艦把門拱開的,也沒見哪個因為貿易而強國了。
至於工廠,我下午時已經說了,洋人的工廠已經是遍地開花,而大清國呢?屈指可數!
1861年曾文正建了大清第一家現代工廠,所謂安慶內軍械所。1865年李中堂買下上海的旗昌鐵廠,設立了江南製造總局,來造大炮。1867年該局又設立機器廠和鍋爐廠,開始生產兵輪。接著金陵機器局,天津機器局,福州船政局也都先後設立。
可是這些都是被長毛逼得無奈才搞出來的,並不是滿朝文武自覺的行為。這少得可憐的幾個廠是用來造槍炮彈藥的,說白了全都是燒錢的,一個都不能掙錢。
我聽說李中堂也被這樣的燒錢法搞的焦頭爛額,已經開始求富。這不,搞了個輪船招商局,指望著從海運上賺錢。
只是,僅僅這樣修修補補,零敲碎打的弄,我看不出哪裡有強國的雄心在。”
李經方聽姚梵議論他老子,但語氣很平和,不偏不倚,並沒有偏激之語,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