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頭的家裡人來求,春瑛的父親也是位管事,想來在侯府裡也是有體面的,定能說得上話,便忙忙往大門外去了。
轉到后街,他遠遠看到先前那小廝進了一個大院子,在這裡住了幾年,他也認得幾家門戶,知道那是王家人聚居之處,卻步見那小廝出來,疑心對方忘了路家那頭了,忙急步到路家門前,見上頭落了鎖,急得直跺腳:“怎的這般不巧?!偏偏他家沒人!難道春瑛既救不得了?!”
“春瑛怎麼了?”身後傳來一個男聲,周念轉身一看,見是個面板有些發黑的後生,兩眼直直盯著自己,他有些遲疑:“閣下是……”
“在下姓胡,胡望山,原是路家的朋友。”胡飛上前幾步,顧不上其他,直接問道,“先生方才說了,春瑛救不得了,是怎麼回事?!”
周念見他眼中鬱色不假,忙將聽到的話都說了出來:“我見那小廝只到王家報信,不曾過來,便逕自來了,可春瑛家人不在,該如何是好?!”
胡飛皺皺眉:“王家人若能救了自家女兒出來,自然也就救了春瑛,萬沒有放了一個人,卻罰另一個人的道理。這倒罷了,但王家能不能奏效,仍未可知。”他盯著周念,上下打量兩眼,心裡已有了數:“先生莫非就是周公子?曾聽春瑛提起。周公子既然有心救春瑛,為何不直接去找侯府的主人說情?!公子不是侯府的世交麼?你只要說一句話,難道侯府還會為難一個小丫頭?!”
周念怔了怔,臉上浮現一抹苦笑:“世交?我不過是個無根無基的苦命人罷了……”或是李攸在家,他也許還能說得上話,可現在……他暗歎一聲,道:“侯爺在見客……是他姻親,還有別的客人,他們還在商議要事。我……我的身份,是不能直衝進去的,更何況侯爺向來不管內宅之事,就算開了口,也是……”如果是以前,他或者會認為侯爺對自己有幾分重視,可現在?他哪裡還有這個自信?!
胡飛眉頭緊皺:“姻親?可是范家三老爺?!”周念一臉意外:“閣下如何得知?!”
胡飛沒回答,只是接著問:“貴客還有誰?商量的什麼要事?”周念一皺眉,閉口不語。
胡飛冷冷一笑:“我聽說范家最近在盤算南洋船隊的事,該不會是為了這個吧?!”周念大吃一驚:“閣下是何人?!”他怎會事事都猜到?!
胡飛捏了捏袖口,剛剛收到的信就躺在那裡頭。如果信上所言屬實的話,侯府和范家所謀算的事,多半是成功不了的,還會因此而災個大跟斗!而自己,則有六成機會得到夢寐以求的地位與財富。慶國侯府真是瘋了才會淌這渾水,他以為上面那為什麼都不知道麼?!所幸還有聖眷在,又有個女兒是靖王妃,料想是有驚無險,不會危及春瑛父母的,可是現在春瑛有危險,他要如何去救呢?!
思來想去,他還是抓住周念:“你對侯府的事很清楚吧?要怎樣才能打消侯爺夫人的念頭?救出春瑛?!”
周念苦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但那位夫人的性子……若是身邊人能勸的,早就勸成了,既不能勸,就只有老太太、侯爺和三少爺這幾個人能攔住她。可是老太太臥病在床,早已多日不理事,侯爺在見客,三少爺又出了府,我……我實在無法可想。”
胡飛只恨得咬牙:“無法也要想!既然別人沒法辦到,就只能求侯爺了!別說什麼內務外務,他是這府裡的主人!你是他家世交,必能勸得動!”
周念怔然,是麼?他還算得上是侯府世交麼?真能勸得動侯爺麼?
胡飛見他這副樣子,生氣地將他甩開:“都似你這顧前顧後,猶猶豫豫的,多少人命都救不回來!罷了,用不著你,我自想法子!”便轉身奔向王家的院子,暗暗摸了袖套一把,咬咬牙:“大不了,他把最大的籌碼丟擲去,就不信救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