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敢徑自坐下,也沒去動那點心。她小心地掃視周圍一圈,打量起房間來。
大概因為身份是姨娘,青鮫的房間比侯府一等大丫環的屋子要高階多了,地方也大,屋子中間用多寶格和紗簾隔開,裡間是床鋪、梳妝檯與衣櫃,外間是圓桌和四張圓凳,俱是烏木製成,帷幕簾幔多是雨過天青色的。多寶格上零星點綴著幾樣擺設,外間的窗臺上立著一個白瓷淨瓶,當中插著幾枝鮮花,窗下襬放著一張翹頭案,上頭有一盞素紗罩燈,並幾本書冊、文房四寶。
春瑛心中暗忖,這裡看起來真不象是小妾的房間,也許是因為居喪又是客中的關係?她墊起腳探頭去看,只看到那翹頭案上的書冊,最上面的一本,寫的是“食物本草”四個字。
門外傳來腳步聲,春瑛連忙低下頭繼續傻站。進來的是個臉生的丫頭,手裡拿著個盒子。她有些好奇地打量春瑛幾眼,便把盒子放在桌面上,又走到案邊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後將那張紙壓在盒子底下,又往春瑛身上瞟了幾眼,方才走了出去。
春瑛聽得腳步聲遠了,才去看那紙上的字,盒子壓住了一半,只露出下方“餘銀”兩個字。這是什麼意思?
春瑛正疑惑著,又有腳步聲響起了,她連忙縮回頭。這回進來的是青鮫本人:“久等了吧?怎麼不坐?跟我用不著客氣。”她掃了桌上的盒子和紙條一眼,便把紙撕了,隨手仍在桌下的竹簍裡,然後將盒子拿進裡間,過了一會兒才走出來。
她在一張圓凳上會下,指了指對面:“坐,跟我說說話。”春瑛小心地行過禮,才坐下了。青鮫見她拘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道:“咱們太太和小姐都是極和氣憐下的,從不輕易打罵奴婢,你只管安心當差,萬事有我呢。”
春瑛哪裡敢輕信,只是應付幾句,然後對方問什麼,她就答什麼。青鮫聽得她說起霍小姐接見的情形,便微微皺了眉頭,追問過種種細節後,低頭想了想,才道:“春兒,我方才也說過了,你母親就象是我妹子似的,你就是我侄女兒,所以有事你只管跟我說,用不著顧忌什麼。我們原不是外人。”
春瑛聽得有些糊塗,但還是點頭應了:“是。”
青鮫見她只答了這一個字,又皺了皺眉:“你母親原也提過,你在三少爺院裡當過差,可我原本以為你不過是灑掃上的小丫頭,怎的三少爺還會特地發話,指名道姓地把你派過來?”
“咦?”春瑛聽得更糊塗了,“不是您和姑太太、表小姐發的話麼?”想了想,“我也聽說是三少爺叫我來的,可那不是你們要求的嗎?我娘說姑太太要調我進來的呀?”她名義上還是三少爺的丫頭,姑太太要調她過來侍候,應該要經過三少爺的同意吧?青姨娘怎會不知道呢?
青鮫頓了頓,盯住春瑛的眼:“那……三少爺叫你來時,可有吩咐過什麼話?比如……好好當差之類的?”
春瑛笑了笑:“我還沒見過三少爺呢,是管人事的關大娘叫我進來的。興許過兩天,等三少爺到晚香館來時,我才能見著他。”老實說,她心裡有些糾結,明明三少爺說要調她回去的……不過浣花軒裡的勾心鬥角實在厲害,離那裡遠些,也是件好事。
青鮫低頭想了想,便笑了:“也罷,你既沒見著他,索性就少見些吧。他原是少爺,你在這裡侍候的是小姐,跟他見面做什麼?”她拉起春瑛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好孩子,小姐是極好的人,初時見了,你興許會覺得她有些冷淡,但相處久了,你就知道她的好處了。青姨也不知道你能侍候小姐多久,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當差,安分守己,小姐絕不會虧待了你。”
春瑛乾笑著應了,覺得有一股寒意爬上了背脊,讓人毛毛的。青鮫跟她聊起別的閒話,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接連有別的丫頭媳婦子來找青姨娘,有人來支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