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單,平日裡,只在一處做些針線,因而我們倆比別人親近。若你還記得往事,自然不會疑我——憑你我的情份,若我真想要那差事,你二話不說便會讓我的,那天訊息來時,我也這麼說了,不過是玩笑話,你卻當了真,可見我絕不會為了這點子小事害你!”
她說到這裡,有些激動,低頭掏出手帕揩淚。淳英晃眼間瞥見那手帕上也佈滿了精緻的刺繡,見她抬頭,忙移開了視線。
崔家姑娘又繼續道:“那日院裡其他人都不在,你到井邊洗衣裳,我跟你一邊說笑,一邊幫著洗了兩件,便聽到我娘喊頭疼——你興許忘了,她一向有這病根——因此我便回屋侍候她睡下,後來迷迷糊糊地也睡著了,壓根兒就沒聽見你滑倒的聲音,也不知道外頭下大雪了。等到我醒過來時,就看見你躺在院中,鋪了半身的雪,身子都快僵硬了。我和我娘為了把你拖進屋裡,可費了好大功夫。後來燒熱水、蓋棉被什麼的,就不用說了。我們家並不富裕,為著救你,把家裡唯一的兩床被子都拿了出來,又把特地為過年積下的炭用了,我家裡如今還打饑荒呢,可我和我娘並不在意,都是一個院子的鄰居,總不能看著你出事吧?我們也沒指望別人會對我們感恩,可是也沒想到,會被嬸孃當成是害人的兇手。我娘為了這些閒話,又病倒了,再過幾日,我還要進府,以後該怎麼辦才好呢?”說到後來,她聲音都哽咽了。
淳英已經從她的話裡猜到了當天大概的情形。這崔家母女說是嫌犯,其實只能算是救援不及時吧?而且還不是故意的,那還真的挺冤枉。想到剛才崔家姑娘對自己又親切又關心,淳英不由得有些愧疚,便訕訕地道:“我娘只是一時著急,但我爹是信你們的。你……你別放在心上……你娘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路大叔是好人。”崔家姑娘抹了抹眼角的淚痕,“不管怎麼說,這些年我們家受了你爹孃不少好處,若不是路大叔一直看顧,興許我們孃兒倆早就餓死了。我並不怪你們,這就是我們的命……”說到這裡,她又紅了眼圈。
淳英急急找出一條手帕遞過去:“說什麼傻話呢?都說了是誤會,時間長了就沒事了。我也會勸媽……咳……我孃的,你就放寬心吧。”
“真的?”崔家姑娘驚喜地抬頭,“你真的相信我沒有害你?”
淳英有些猶豫,見崔家小姑娘又紅了眼圈,忙連連點頭:“相信,相信。我是自己跌倒的,只是運氣不好,遇上了大雪天,院裡又沒其他人。這都是意外,如果不是你和你娘救我進屋,也許我就凍死了呢。”
崔家姑娘感動地握住淳英雙手:“好妹妹,有你這句話,別人說什麼,我都不在乎了。”
淳英笑笑,心情也放鬆下來,忽然想起崔家姑娘進門這麼久,自己也沒倒茶,忙起身去拿茶壺,又想起水已經冷了,猶豫著要不要去廚房燒。崔家姑娘忙道:“又不是外客,倒什麼茶呀?你往日也沒這麼客套,快回來坐下,當心又吹了風,再病倒可就不好了。”
淳英只好坐回炕上,陪崔家姑娘聊天。對方非常仔細地問了她的病情,吃什麼藥,痊癒的進度,有沒有後遺症……等等,得知她已經沒有大礙了,只需要休養上一個月,就能完全好起來,便鬆了口氣,口稱“阿彌陀佛”。
她又問了淳英失憶的情況,忘了什麼,還記得什麼,是否認得人……得知淳英把繡花的技藝都“忘”了,不由得睜大了眼:“這可怎生是好?妹妹的針線一向出挑,當初府裡選人,挑上了妹妹,就是因為你針線活好。如今把這個都丟了,以後還怎麼求差事呢?”
淳英乾笑兩聲,心裡卻想自己還巴不得呢,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家生子,她就沒想過要進府侍候什麼主子,在家裡就算過得清苦些,還算是自由的,何必去忍受當奴才的生活?至於以後,她還小呢(目前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