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少奶奶是新媳婦,頭一回辦這樣的差事,也不會見怪的。我們三少奶奶不敢拿大,又去向大少奶奶請教,大少奶奶又去向族長家的大奶奶打聽了,最後兩位少奶奶一合計,才修訂出這個章程,只是擔心還有哪裡想不到的,特來請二老太太與二太太的示下,請二老太太與二太太多多指正,不吝賜教才好。”
春瑛聽著這一串太太奶奶的頭都快被繞暈了,二太太早就笑了出來:“從前攸哥兒媳婦還未過門時,帶著你來我們家做客,倒沒看出你有這麼一張伶俐的嘴。這滿口的奶奶太太說的都是誰?但凡心思轉得慢些的,就要被你難住了。”
雕欄忙笑道:“若是向別人回話,奴婢自當慢慢說,把一句話掰成三段,務必要叫人一字一句地聽得清楚明白。只是到了二老太太和二太太這樣精明的主子跟前,還這般哼哼唧唧的,即便二老太太和二太太不發話,這屋裡的姐姐們就要先將奴婢打出去了,回話回半天,也沒把事情說清楚,叫二老太太與二太太聽得著急!”
屋裡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春瑛扯著嘴角道:“往日也沒見你裝小姐般斯斯文文說話,哪一回不是倒豆子般說得又快又急?我們太太是誇你口齒清楚,說話明白,你誇你說話快了?還編排起我們來了。我們幾時把你打出去過?好沒意思。既這麼著,我倒真要把你打出去一回了,也免得擔了虛名。”說罷真個起身要推雕欄。
雕欄笑著求饒,二老太太樂呵呵地道:“罷了,春瑛饒了她吧,看她說得這樣可憐,我倒不忍心了。”說罷讓卓氏將單子留下,“回去告訴你們三少奶奶,我們心裡有數,讓她只管放手去做,以她的才幹,這種事難不倒她,再有不懂的,去問你們家老太太。我們自家還有一大堆事要辦呢,未必騰得出手,只怕幫不上什麼忙,只等到了日子去宗祠就是。”
雕欄忙屈膝應了,恭敬地告辭而去。春瑛送到院門外,笑眯眯地道:“三少奶奶才過門就接了這麼重要的一樁事務,真真能幹,我聽其他丫頭說,不但侯府與我們東府,連族中其他幾房都聽說了三少奶奶的賢名呢。昨兒晚上,我們院裡的幾個小丫頭還在私底下說,侯府三少奶奶是個極大方疼人的好主子。”
雕欄迅速回過頭,面上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便笑著挽住春瑛的胳膊,嗔道:“好姐姐,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話說不得?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就多教教我吧。”
春瑛笑笑:“你這樣能幹,怎麼做不好?我可不敢說教你的話,叫人聽見了,我說不定還要倒賠你們一人一兩五錢銀子呢。”
雕欄臉色變了變,迅速掃視周圍一眼,見其他人都離得遠,便低頭壓低了聲音說話,狀若謙卑,實際上的語氣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一向相安無事,不過是藉藉你們府上的丫頭的嘴罷了。方才在裡頭你也聽見了,憑姐姐的聰明,不會不明白吧?你當我們容易麼?!我們小姐是怎麼嫁進那府裡的,我不信你不知道,上頭還壓著那樣一位婆婆,叫人怎麼過日子?!橫豎對你們東府的人沒壞處,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是了!”
春瑛淡淡地道:“你們再不容易,也只在自家府裡鬧便是。我手下的女孩子年紀都不大,還沒見過世面呢,叫幾兩銀子帶壞了,將來教不好怎麼辦?若只是說幾句好話,我就真當看不見了,但編排別家的當家主母,叫人查出來,倒黴的是誰?”
雕欄眼珠子一轉,當機立斷:“我知道了,放心,我們再不會招惹你們府裡的人!”
春瑛笑眯眯地拉起她的手,小聲說:“放心,上面還不知道呢,我就當沒這回事,多謝三少奶奶賞那些小丫頭錢,她們必會感恩的。”然後提高了聲量,“好妹妹,得了空記得過來看我們呀!”雕欄也親親熱熱地點頭尖是,便滿臉帶笑走了。
春瑛笑眯眯地送走了人,回屋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