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路家的歡樂氣氛,慶國侯府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老太太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荊氏和一眾前來問安的孫女們都匆匆打發了,又將閒雜人等都趕了出去,便冷著臉喝問梁氏:“你方才是什麼意思?!平西侯夫人誣衊你婆婆,你不但不幫著爭辯,還跟著附和,你還有臉說是我們李家的媳婦?!”
梁氏漫不經心地施禮道:“老太太言重了,孫媳婦兒不過是說事實罷了,京中人家都傳遍了,人人都是這麼說的,只是見您老人家年紀大了,怕您受不住,才瞞著您罷了。我們親家太太原是個爽利人,不忍見霍表妹受委屈,才仗義執言罷了,只可惜……霍表妹也是個怕事的……”
老太太氣得直拍桌子:“什麼叫怕事的?!什麼叫京中人家都傳遍了?!我可從沒聽說過這種事!”又氣憤地轉向安氏:“你說!別人都道你吞了你外甥女兒的家產,可有此事?!”
安氏掩面哭道:“媳婦兒真真冤枉死了!這是從何說起?那年姑太太沒了,老太太想著漪兒少失怙恃,心中不忍,特地接來家中教養,又擔心霍家下人欺負少主,才命媳婦兒幫著照管幾處產業。這併吞只說,實在是無中生有啊!漪兒也一口否認了,不是麼?”又狠狠地對梁氏斥道:“哪有你這樣的媳婦兒!幫著外人說婆婆的不是,真真不孝至極!”
梁氏冷笑道:“婆婆若是心中無愧,為何要換了霍家產業的管事?還低價將他家產業轉手,買家就是婆婆的人!那幾處產業原是霍家祖上置下的,又在京中,差不多的人家,都曾光顧過,知根知底,一換人就知道了,能瞞得了誰?!”
安氏還要再辯,老太太已大聲喝道:“都給我住嘴!”身體一晃,只覺得頭昏沉沉的,眼前直冒金星,安氏忙上前扶著她坐下。梁氏也怕出事,便閉了嘴。
老太太喘了幾口氣,顫聲道:“無風不起浪!今兒站在碼頭上,霍家人都聽見了,親戚情分上,著實……漪兒既已出閣,她家的產業自有榮哥兒繼承。霍家本有人,無需我們做親戚的插手!媳婦兒,我給你三天時間,你把那些東西都還了他家,把帳對清楚了!免得日後牽扯出什麼醜事來!”
安氏心中不甘至極,想要再說什麼,老太太已經揉著太陽穴,呼吸再度放重,她只好閉口不語,暗暗咬牙切齒,忽然有幾分埋怨霍漪。既然肯幫自己說話了,為什麼不說清楚些?直說自己沒幹這就行了,還提什麼舅母慈愛關懷,錢財都是身外物這類的虛話?反倒像是在暗示自己真的吞了她的家產似的!
望向梁氏,安氏牙根又癢了。這樣的媳婦,她一定要好好教訓才行!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二十二章 嚼舌(上)
春瑛站在炕邊,一臉恭順地低下頭,腳邊還放著一個籃子,用灰藍粗布蒙得嚴嚴實實的。
盤腿坐在炕上的婦人將幾件髒衣服丟給一個八九歲大的小丫頭,命她清洗乾淨,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眼角打量春瑛腳邊的籃子一眼,捏著嗓子笑道:“喲——這些事兒……都是我們當家的斟酌著辦的,哪裡有我們女人家多嘴的理兒?只怕……不大好辦吧?”
春瑛忙道:“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不過是求個準信兒,媽媽也知道,我如今在家,並沒差事在身,日後的事兒……總要好生安排。李管事日理萬機的,說不定一時半會兒的沒想起我來,倒叫我父母心裡著急,想要做什麼,也不好辦的。李管事有無數正事忙碌,我也不敢打攪,只得來求媽媽,幫著提醒一聲兒。”
那婦人聽說是這樣簡單的事,立時便挺直了腰竿,清了清嗓子,瞄向門邊的籃子。春瑛很有眼色地把籃子捧過來,笑道:“既上門來,總不能空手的,這是家裡做的幾樣點心,還有些時鮮果子,媽媽若不嫌棄,便留著給孩子玩兒吧。”
婦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