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乖乖站起來,從包袱中拿出一隻判官筆。占卜所用龜甲之物,尋常人自是買不到,穆然能準備的只有此物。
“承蒙先生費心張羅,這是我二人心意。”
鐵先生深深的看了宜悠一眼,而後滿意的點頭,笑著接過去:“這……是狼毫?”
陳縣丞瞪大眼:“我說前幾天分贓時,穆小子怎麼都得要那幾根白毛,原來是想著來孝敬你這神算。哎,你這陰陽先生就是越老越值錢,我都快比不得。”
眾人自能聽出他的調笑之意,鐵先生愛惜的捏著判官筆:“這手藝,可是千年齋所出?”
千年齋專營文房四寶,其名聲遠播四海,雲州城便有一家分號。
“正是,此物乃是監軍大人吩咐。借花獻佛,還望先生不要嫌棄。”
陳縣丞滿面喜色,鐵先生也明白,一般人是請不動千年齋的師傅。廖監軍親自出手,雖是透過穆然,也是表達一份善意:“這禮可著實不薄。穆大人,你這媳婦不錯。”
初得鐵先生誇讚,宜悠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想到面前的大人物,她忙低頭所羞澀狀,總不能頭一次就給穆然丟人。
“不錯,很不錯。”
鐵先生性喜清靜,作為被神化的人物,自然不能與凡人一般相較。是以除了來幾次與他縣衙相連的四合院,其餘時間他幾乎躲在院中,趴在書海中做學問。
他 早聽聞穆然這一房媳婦漂亮,如今再見,漂亮的確是漂亮:以他通讀洛神賦,曾臨摹過襄王神女之姿,初見也覺得一陣晃眼。可雖然漂亮,姑娘家周身氣質中正平 和,這才是真正讓他欣賞之處。畢竟過多的苦難容易扭曲人的心思,如她這般百折不彎反倒越發柔韌之人,已經隱隱有古之君子遺風。
鐵先生是個乾脆人,想到此處,便直接誇讚出來。
穆然一陣臉黑,怎麼連最不近女色的“鐵柺李”都對小媳婦有興趣。宜悠卻是被誇的抬不起頭,擺擺手連聲謙虛。
“先生過譽,其實依我看來,縣丞大人為官福澤一方、鐵先生學富五車與人為善、夫君出身行伍保家衛國,比起你三人高風亮節,我這點蒲柳之姿又算得上什麼。”
一人一頂高帽子,不偏不倚。且她所言,皆是據實道出。鐵先生收住到嘴的誇讚,對陳縣丞點點頭。
娶妻娶賢,且看陳縣丞,若非娶了夫人章氏,以他的出身怕是此刻還在哪個偏遠山溝當個被架空的縣丞。穆然之妻雖出身不高,但以他廖將軍嫡系的出身,也不用那些權貴扶持。他的妻子,看重的是品德性
“穆小子,你這媳婦當真會說話,跟你這塊木頭可不一樣。”
穆然笑著應下,拋卻那點小小的嫉妒,別人誇他小媳婦,比誇他自己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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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先生方才進門便道大喜,所為何事?”
垂手問道,他可不信鐵先生是專門來見他們,補上成婚當日缺失的道喜。
鐵先生將判官筆收入袖中:“看我一見這喜氣的兩人,竟將這等大事忘了。這個拿去,權作我的賀禮。”
穆然接過來,面上是止不住的驚喜,竟是出自鐵先生之手的印章。與鐵先生神乎其神的陰陽風水之術齊名的,則是他於金石上的造詣。只是他家底豐厚,並不以此為營生,所以常人多是尋而不得。
“穆小子,你可真是好運道。這不是前幾年你得的一塊壽山石,終於捨得用了?老鐵得空,給我來一方可好?”
鐵先生捋捋判官筆的筆鋒:“等價交換,童叟無欺。”
陳縣丞當即蔫了:“別再賣關子,快說有何喜事。”
“這會你還竟還未得知?”
穆然卻是將壽山石印交到宜悠手裡,宜悠低眼看去,石面上刻著“知行小印”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