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熄滅了爐火的甄澄一邊用大勺從鍋中舀出滿滿一勺已經徹底溶解的膠狀物倒入煮牛奶用的小鍋並點火。
強壓住心虛,甄澄成功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有強迫症的連環殺手正在精心調配著自己的藝術創作。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讓人絲毫察覺不到背後掩飾的異常之處與操作者高度緊張的狀態。
這是一種能夠讓有意觀察她的人都情願下意識移開目光的瘋狂專注,就連經驗豐富擅長觀察的伊庇倫斯偵探,也因為接連不斷的震驚而完全沒有察覺她的行為已經超出了“破壞證據”的需要。
餘光掃過伊庇倫斯一言難盡的表情,甄澄在誇張的表演下暗自鬆了口氣。若不是被人家完全猜中想要掩飾的東西,她又何必如此賣力地刺激老人家?
先前探索大宅時甄澄無法開啟【男爵】主臥的房門,但透過夾在育兒室與主臥之間的密室不難判斷出常年居住在主臥的男爵本人不可能對此毫不知情。
透過建築結構判斷,藏屍的密室極有可能在主臥一側的壁爐附近還有另一個入口。
也就是說,二號玩家伊庇倫斯偵探所扮演的“男爵”身份,有極大機率就是那個歷史上真實犯下血案的兇手——那個唯一應當在遊戲中殺死她扮演的【被害人】的角色。
此時此刻,我們的“男爵”大人面對著少女乖巧的笑容正嘴角抽搐地呆站在廚房門口。
良久,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廚房。
口口聲聲說人家還是太過年輕,但最終反而是自己因輕視而吃虧了麼?
撐過甄澄有意製造的內心震驚後,伊庇倫斯偵探立即想通了很多事情。被動的表象下,他已經掌握了充分的把握當場贏下游戲。現在只等一個巧妙的時機,可以透過出其不意的恫嚇與早有準備的觀察來確認甄澄所掩飾的東西。
作為二號玩家,隨著材質不明的黑色身份卡外,同時獲得的還有相關“特殊道具”與“擊殺【被害人】”的相關提示。
在遊戲場地中,主辦方為二至六號玩家每人準備了一件與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事件相應的“特殊道具”。相應玩家如果認定自己就是殺手,便必須用這件道具來殺死【被害人】。
當然,這不是一場格鬥競技,而是頭腦方面的博弈,主辦方也承諾過遊戲流程本身不會為任何參加者帶來生命安全方面的威脅。同時考慮到“精準再現歷史”的難度,這場遊戲對【被害人】的擊殺有著相當寬鬆的規定。
伊庇倫斯的角色卡背面畫的是一位持握手杖的高禮帽紳士在一扇門前伸出手的簡約形象,給人一種他正在回家開門的感覺。
依據簡筆畫中人物手上缺少的東西,伊庇倫斯在進入門廳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把碩大的,底端尖銳的黃銅鑰匙。
它可能是莊園大門的鑰匙,可能是男爵房間那華麗大門的鑰匙,某間密室的鑰匙,抑或整棟莊園的萬能鑰匙。不過這暫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老偵探把身份卡靠近鑰匙的時候,感受到了卡片明顯的溫度變化。
這便是主辦方給予玩家們對於自己專有的特殊道具的確認方式了,原理不明。
而一旦確認了自己是真正的殺手,伊庇倫斯偵探所需要做的僅僅就是將鑰匙投擲到甄澄附近就可以了。
長嘆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廚房大門,伊庇倫斯走向裝飾奢華的大廳樓梯,沿著不久前甄澄走過的路開始探索整棟大宅。
他選擇的……竟是毫無差別的原路,他幾乎目不斜視地徑直就上樓走向男爵的主臥!
似有若無且分佈並不均勻的灰塵記錄下甄澄下樓時明顯比上樓更沉重的腳步。而那些從半截樓梯開始斷斷續續隱約延續到廚房的,普通人根本不會注意到的細微血跡則明示出人偶來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