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他們仨情比金堅你又不是不知道。」祁琪打圓場,怕冷落第一次參加飯局的田馳於是問道,「學長,聽說你也天中畢業?」
「是。」田馳點頭,「比你們大一屆。」
「我就瞧你特別面熟,在哪兒見過似的。」祁琪看著歡爾,「學長像不像……」
歡爾趕忙岔開話題,「琪,你打算考研嗎?」
老實講她很怕祁琪想起來那年的知識競賽,因為那樣一定會記得當時田馳是有位女朋友的。雖然後來問過田馳他也坦言「短暫交往過一段」,可眼下這種場合提起他該多尷尬啊,陳年舊事過去就過去了,守護秘密不是義務,可那卻是一種尊重。
「我沒想法。」祁琪歪頭靠到宋叢肩上,「家裡有一個學霸足夠。」
大家一陣「哎呦哎呦」鬨笑。
祁琪抓起手邊瓶蓋朝景棲遲扔過去,「你笑什麼,就不能有點出息帶回來一個?」
當事人迅速回嘴,「好像你這位是帶回來的。」
他愈發吊兒郎當活得灑脫自我,什麼都不太關心,什麼都不太在乎。
歡爾拉著田馳提議,「要不我們把璐兒介紹給他吧?」
她不清楚景棲遲交往過多少人,甚至不知道那其中是否有一段真正的戀愛。這一年多極少碰面,偶爾發訊息也是建立在有必須要說的事情上,比如你回家車票買了嗎,比如同鄉會去不去,比如生日快樂今年什麼願望說來聽聽。他們都在長大,又或者最開始認識就不是無話不談的年齡,他們只是被過往經歷捆綁在一起共同度過了一段時光。
景棲遲做個打住動作,「外供轉內銷?拉倒。」
他們說起各自專業,說起就業前景,說起增長迅猛的房價,說起家屬院前面那片終於開始動工的商業基地。曾經被父母帶去吃飯插不上嘴的話題就這樣輕而易舉出現在這張飯桌上,沒有先兆卻也不顯突兀,就像無法界定從何時開始變成大人,而意識到之後便也心平氣和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時距離畢業還有一年。
若沒有黃璐偶然間說的一句話,日子好像會一直這樣。
43, 杏仁核4
大四開學第一天晚上,剛約會完回宿舍的黃璐見歡爾稍有吃驚,「你在啊,我以為你去看電影了。」
「嗯?」
「我剛從電影院出來看見你家田馳了呀,也沒準是和他兄弟……」
半小時前透過電話對方說在圖書館複習,而他室友剛剛發布了聯機遊戲的朋友圈。
歡爾提上外套就往外跑,黃璐遲疑一瞬跟了上去。
其實從聽到訊息那一刻已有不好預感——整個假期田馳都有些心不在焉,問及緣由都是馬上畢業實習壓力大。他成績雖算不上拔尖但也絕不至實習困難,再者學校口碑擺著他又有大大小小社團活動加持,歡爾著實不理解所謂壓力能有幾成。千萬別小瞧了直覺,很多情況下直覺只是對細密異常的集中反饋。
所以一路上陳歡爾做的都是在找理由,找一個相信對方也讓自己信服的理由。
比如黃璐看錯人,比如和新認識的朋友,比如有無法拒絕的情況不得不來。
偌大電影院,十個廳皆是放映中狀態。歡爾一言不發買好兩張票,推開一廳門就要往裡沖。黃璐大力將人拽出,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半天就想出來這主意?一間一間找?」
歡爾不說話。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找,甚至有那麼一刻她在想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是否太小題大做,是否太輕薄兩人之間的信任。
「我就問你一句話,」黃璐口吻緩和些,「萬一出現不該出現的情況,受不受得住?」
腦子很亂,各種念頭交織成一團,細細碎碎堵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