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黎彥洲從便利店裡走出來。
他徑直走到喬西所坐的副駕駛座前,用車鑰匙的遙控器把喬西跟前的玻璃窗滑了下來。
喬西藏在深色隱私玻璃後的小臉,露了出來。
她嬰兒肥的小臉蛋上,紅撲撲的,像是染上了一層桃紅色的胭脂粉。
粉粉嫩嫩的,饒是可愛。
與她那張冷冰冰的小臉,實在有些不搭配。
黎彥洲一隻手懶洋洋的搭在車頂上,半俯身,低頭,看著跟前眨著無辜小鹿眼的少女,「喬西,為什麼要跟我生氣啊?」
喬西被他問得心尖兒顫了一顫。
是啊,喬西,為什麼要生氣啊?
她在心裡反問著自己。
見她還是不回答自己的話,黎彥洲嘆了口氣。
抄在西褲口袋裡的那隻手伸出來,手裡居然多了一支棒棒糖。
是他專程去便利店買來的。
為了哄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
他把棒棒糖遞到喬西跟前,「不生氣了,行嗎?」
喬西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糖果,許久,都沒回過神。
過了好半晌,喬西才慢慢的伸出小手,把他手裡的棒棒糖接了過來。
一貫清清冷冷的眼睛裡,染上了一層清淺的笑意。
黎彥洲初見時,還愣了一愣。
原來這小孩是會笑的。
而且,笑起來很好看,像是天上星光點綴,又像被陽光灑滿了金暉的湖面,又像是春天的風。
「乖。」
黎彥洲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雙手懶洋洋的伏在喬西的窗上,「要我幫你把糖紙拆了嗎?」
喬西連忙把糖果往身後一藏,一顆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那模樣,似唯恐她的糖果會被黎彥洲搶了去一般。
黎彥洲好笑。
沒想到,這小孩跟他置了這麼久的氣,結果,卻因為一顆糖果終於給了他反應。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一顆糖果就能哄好。
「不拆你怎麼吃啊?」
喬西還是搖頭,把那顆糖果藏得更緊了些。
誰說她要吃了。
黎彥洲被她這可愛模樣逗笑了。
黎彥洲探出手,捧住喬西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蛋,與她平視,「喬西,我說過了,不高興就要大膽的表達出來,你要是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因為什麼而不高興呢?」
喬西看著他深幽的眼睛,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她不是不想說,而是,連她自己都沒掐準生氣的點兒在哪。
黎彥洲發現,喬西雖然已經年滿十八,可她看這個世界,還像一張白紙,卻又不全是。
倒不是她的心智有什麼問題,而是這過去的十八年裡,她把自己藏得太深了。
她對這個世界的冷漠,好像全都瞭然於心,可對這個世界的溫暖,她卻是比白紙還要白。
以至於,每次面對別人的熱情,溫暖和好意的時候,她總是顯得膽怯,生疏,無所適從,甚至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該慶幸,自己無意中,闖進了她的世界裡。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自己能夠親手把她從她的深淵裡拉出來。
她該看看這個世界裡的陽光。
回到家裡,喬西把黎彥洲送的棒棒糖連同上回那支被她舔過了一口的,一起小心翼翼的收進了一個小鐵盒裡。
收好糖果後,她開啟電腦,準備上網玩會遊戲。
忽而——
頭頂裝飾的鎢絲燈,「吱吱——」響了兩聲,然後,房間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