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宜冷笑:“那麼,陳王為什麼見你?”
陳瞬語塞,頹然地跌坐在榻上,雙手緊緊捂住耳朵,神色極其痛苦。
——“瞬兒,陳國就交給你了!”
——他不想聽!
——他不想要!
這一刻,白初宜格外憐憫這個孩子,卻無能為力,只是悄悄退出。
*****
在路上,陳瞬已經被告知父親身受重傷,可是,見到躺在床上,面黃如金、奄奄一息的父親,他還是嚇了一跳。
“父王!”陳瞬踉蹌著撲到床邊,堅硬的紅木床榻撞得他生疼。
陳王緩緩地伸出手,輕撫這個最寵愛的兒子的髮際:“瞬兒,你王兄不在,一切都只能靠你了!”語音極輕,更是虛弱不堪。
陳瞬開始只是低泣,後來才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大驚失色,連退數步:“不……不……王兄才是王儲……”
陳王垂下手,輕輕搖頭,臉上淚水橫流:“他……沒機會了……”
陳瞬卻聽不進去,邊後退邊重複著自己的話,直到後背抵著房門,才終於回神。
“……瞬兒……”他聽到父親不斷地低聲呼喚自己,又趕緊衝到床邊跪下。
“父王,兒臣不行……”他哭著解釋,隨即手腕就被緊緊扼住。
“你可以的!”彷彿瀕死之人最後的力氣,陳瞬覺得父親的手勁格外地大,隱隱能感到手腕上傳來的痛意,“瞬兒,也只有你才可以!”
“陳國滅了,可是,陳人還在!”陳王的語速變得極快,“必須有人為他們承擔責任!我不是個好王,能做的也僅是如此!”
“我不行的……”陳瞬的臉色蒼白。
“不要恨你的母親……”陳王的手依舊扼得死緊,“是我錯待她在先……”
“我知道……”陳瞬呢喃,臉色愈加蒼白。
陳王的臉頰顯出異常的紅暈:“你知道了?”
“她那時可真美……”陳王雙眼迷離,茫然地看著床頂的刺繡,“一身紅綃,旋轉起舞,壓過了滿林楓色!……即使我當時知道實情,也還是那樣做的……”
——他是王,舉國之人皆是他的臣民!
——他想要那個女孩!
——他一定要得到那個女孩!
——她的意願在那一瞬間是那麼無足輕重!
楓色如火,燃盡他的慾望,也毀滅了那個女孩眼中的全部神采,令他痛惜不已,只想用更多的寵愛撫平她的傷心。
——他忘了,心傷從來不治!
沉迷在她的嫣然笑容裡,他不是沒看見她眼中始終未褪的恨意,只是,他選擇了遺忘!
——他不是一個好王!
“瞬兒……陳國就交給你了!”喃語著,陳王的手忽然鬆開,無力地落在床沿!
“不——!”陳瞬尖利地高喊,直到羽林闖進來,仍無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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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個孩子!”
走出房門,白初宜毫不意外地看到易洛站在階下,沉靜地看著自己。她沒有步下臺階,只是輕聲說明。
“那又如何?”易洛聽得清楚,平靜地反問。
白初宜苦笑。
——是啊,孩子又如何?
——該他承擔的還是得他承擔,也只能由他承擔!
看著她默默步下臺階,易洛轉身離開,聽到她的腳步就在身後,不禁淡淡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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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駕儀仗離開別館,易洛強拉著白初宜上車,坐下後便鬆開手。
“陳睢怎麼樣?”在白初宜開口前,他搶先開口。
白初宜皺眉,卻還是回答:“仍無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