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夜裡;叮咚的細雨聲;細密敲打木格花窗,打在青石板甬道。
沈綰貞閒坐屋裡一整天,找吳玉蓮借了兩本閒書看,離晚飯時辰還早;她喚繡菊取了把油紙傘,巧珊屋裡憋悶得難受;要出門;又恐繡鞋溼了,就打消了跟出去的念頭。
張家的宅子在店鋪旁設有一個角門,這樣行走方便,可以不用經過店鋪;沈綰貞和繡菊從小門出來,沿著古老厚重的青石板路閒步,小鎮子上空寂無人,雨天少有行人,也省去鎮子上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沈綰貞從吳玉蓮口中知道,這小鎮子上婦女都有一手好繡活,江南女子心靈手巧,沈綰貞住的對面就開著一家繡坊,織出的綢緞精美無比。
“主子,要是能在這裡過上一輩子,奴婢也願意。”繡菊個性貞靜,不喜喧囂,尤愛這種有韻味的小地方。
“那就在這裡給你找個女婿,嫁出去。”沈綰貞打趣道,心道,日子過得真快,眨眼倆丫頭都大了,過一二年,就該嫁人了。
“繡菊寧願陪著主子,終身不嫁。”繡菊羞紅臉,把油紙傘舉高些,怕遮擋主子視線。
沈綰貞想,這丫鬟實誠,一門心思侍候主子,不像巧珊那丫頭,來了才三五日,就跟蕭公子的下人小廝混熟,下人丫鬟沒多忌諱,往來也隨意,不似主子出身約束。
於是問:“巧珊那丫頭也覺得這裡好?”
“巧珊說了,比京城自由自在。”沈綰貞抿嘴笑了,這丫頭到哪裡適應能力強,沒幾日就熟絡。
“這要是王爺也一起來就好了。”繡菊偷瞧主子的臉,那日王爺是要跟著走,可主子不答應,繡菊就很不理解。
沈綰貞心針刺了一下,面色一滯,隨即,就淡淡語氣道:“王爺若來,你還有這樣平靜的日子。”
繡菊低頭,看著繡鞋尖被打溼了一塊,不說話了。
二人走到鎮子外的湖邊,立在岸邊看茫茫湖面,籠罩著灰濛濛的雨霧,煙波浩渺。
遠處一個亭子裡,一個小廝指著道:“爺看,那不是對門住的姑娘,好像和一個叫繡菊的丫鬟。”
蕭公子偏頭瞅了他一眼,心道,好小子,人家剛來幾日,連名字都知道了。
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穿過細細密密的雨霧,就見湖岸邊站著兩個姑娘,打著油紙傘,那丫鬟指著湖面,那女子眼光盯著遠處,飄逸的衣袂如煙,她是他見過的一個很不同的女子。
他眼睛眯起來,一直朝那主僕所站之處望著,直到那主僕離開,他才收回目光。
“主子,該回了。”身旁小廝提醒道。
他看一眼空無一人的岸邊,就也下了亭子,小廝趕緊撐起傘,往回走。
小鎮子水路暢通,前面主僕轉眼不知走去那裡,他一下子有點失望,等他走到一間繡坊門前,方才的主僕二人卻從裡面出來。
這時,雨停了,蕭公子的小廝收起傘,沈綰貞看見他,不期雨天遇見蕭公子,微笑著略一福身,“公子好!”
“姑娘好!”蕭公子不知不覺間,已不似頭幾日拒人千里。
既然遇見,不好避開,沈綰貞落蕭公子半步往張家宅子走。
“姑娘很喜歡這裡是嗎?”蕭公子先尋找話題,主動問。
“是,這地方清幽古樸,舒適安寧,我很喜歡,公子也喜歡這裡?”沈綰貞喜歡這裡,空氣永遠那樣純淨,溪水永遠那麼清澈,人淳樸善良。
“我去過很多地方,一來這裡,就不想離開,像是有什麼東西拴住腳,挪不開步子。”蕭公子飄忽聲兒道。
這時,那小廝也和繡菊小聲攀談,套近乎,繡菊紅著臉,極少搭腔。
那小廝聽主子說,接話道:“爺就別走了,就住在這裡,吳姑娘也不走,一塊住的豈不是熱鬧。”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