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爆點,正悄悄潛伏在表面繁榮的文化市場之下,碰巧在朱軍身上,來了個試探性驗證。
網友指責朱軍很爛的原因,無非來自四個方面:一,沒有水準和力度的蒼白提問。二,不失時機地自我炫耀。三,形式老套的煽情模式。四,無法同港臺藝人溝通。
朱軍事件,已經不單純是個案了,它為某種綜合闡釋貢獻了範本,即:中國社會轉型期間文化格局的微妙變化。
當初,央視作為最高媒體,處處體現泱泱國颱風範,對主持人的取捨也有苛刻標準,趙忠祥就是模板:沉穩、大氣、莊重。後來朱軍以五官端正、身材挺拔、膚色黝黑、底氣十足的傳統男子漢形象加上多年的艱辛打拼,成了央視新寵。又經過深層修煉和包裝,主持過無數大型晚會,獲得豐富的實戰經驗,奠定了央視綜藝晚會王牌主持的地位。
單單主持晚會對朱軍來說已經遠遠不夠了,就好比游擊隊員,沒有歸屬感,他急需固定欄目穩住陣腳。《藝術人生》在同類談話節目還很少的情勢下應運而生,藝術家們伴隨《今夜無人入眠》的音樂,踏著紅地毯步入演播室,靜靜地坐著,同觀眾一道,分享自己的獨特經歷和藝術人生,形成了大氣、典雅、溫馨的格局。關鍵時刻朱軍恰到好處地運用與嘉賓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語言或道具,善意地撩撥他們的深層記憶,嘉賓動了真性情,於是眼淚流了,收視率漲了,朱軍人氣也高了。
煽情的感染功效不言而喻,它是心理技巧,也是溝通美學。這並非朱軍獨門秘技,早在90年代初,倪萍就將煽情玩得溜轉,但它過去一直被組合在優雅的做派和聲情並茂的談吐裡,成為傳統倪式風格的細小點綴,讓她的親和力無限增值。此資源被朱軍大力開採,他加強道具的頻繁性和語言的直白度,叫嘉賓在催淚彈裡先哭再說。當然,這種用力過猛可能並未被他覺察,朱軍僅僅依照慣常邏輯和策劃會流程,努力達到節目組對效果的期望而已。可觀眾不滿意了,已然厭倦了朱式特色的老三件:憶童年,看舊物,響鋼琴。然後,全國人民都指著電視螢幕,嘴裡憤憤地蹦出兩個字:煽情。這個中性詞一夜間變成了貶義詞。
筆到此處,插個小花絮。隨著電視節目的普及,我們能從某些國際頻道偶爾欣賞外國綜藝節目。西方的晚會往往只有一個司儀,他(她)在舞臺站立的方位不固定,四處走動,語流疾速,情緒高漲,經常對一件事的口頭敘述很難過癮,還要添點誇張怪誕的表情刺激一下,甚至不避諱哈欠、噴嚏、咳嗽。肢體語言也異常豐富,對著鏡頭擠擠眉毛弄弄眼,對臺下觀眾頻頻飛吻,對登臺嘉賓先擁抱再開涮。現場笑聲、掌聲洪水般不間斷,更強化了主持人的表演慾望,嘻笑怒罵,插科打諢,人的總體狀態有一種“脫口秀”式的隨意。這些晚會往往又是大型、高規格的開閉幕式、頒獎典禮、節日慶典等等。外國晚會從電視裡傳來的聲浪是微弱的,可奇怪的是,它在掠過城市人的眼球時,同樣在大家內心留下了鮮明印跡。
國人開始自然不自然地用此來比對中國的綜藝晚會,中國的主持人。朱軍當然是晚會司儀的楷模,長期耳濡目染身體力行,身上結晶了獨特的“晚會氣質”,當他進駐《藝術人生》時,引進了諸多有形無形的附產品:西服、襯衫、領帶是身份標識;身體板正、口齒清楚、聲音洪亮是風格標識。這些元素鋪陳開來,又重新還原了人們對傳統晚會的記憶。中國式綜藝晚會本來就因政治需求、教育功能、宣傳特徵、官方屬性而突出嚴肅、正統、規範。尤其在細節上更尺度分明,它要求司儀以一種“紅色”面孔出現,作為主旋律的揚聲筒。主持人的動作姿勢經過排練,舞臺位置固定不變,臺詞指令碼事先擬定,一臺氣勢恢宏的大型晚會就這樣新鮮出爐!
主持人隨想一——油潑面朱軍(2)
由於各種外來觀念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