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總算還有一絲慰藉。
與她們嬉鬧了一晌午,午膳時,微濃刻意喊著沒胃口,吃得很少。待膳後御醫來給她換過藥,她又嚷嚷著餓了,命小廚房做了些吃食送來寢殿。
黑衣男子吃了不少,又跑上房梁繼續“養精蓄銳”,微濃不能輕易離開毓秀宮,實在閒得沒事做了,自己倒是跑去偏殿裡看書練字,手抄了幾頁《女訓》。
如此相安無事直到晚間,微濃匆匆用了晚膳回到寢殿,便見黑衣男子在屏風後頭換藥,然後又將身上的器具逐一擺在案上,重新裝備。
袖箭、匕首、繩索、傷藥、繃帶……他還從腰間取下了一柄軟劍!且那軟劍造型奇特,劍身並非直上直下,而是形如飛鴻的翅膀,材質卻又薄如蟬翼,還隱隱透光。微濃好奇之下拿起細看,發現那劍身近乎半透明,將手放在劍身之下,透過那不具名的材質,還能依稀看到掌中紋路。
再掂量著試了試手,劍身很輕,也很軟,根本不像一把兵器,而更像是供人把玩的工藝品。微濃忍不住用手去觸控那透明劍身,卻聽耳畔突來一聲提醒:“當心!”
可惜太遲了,黑衣男子說話的同時,她已經觸上了劍身,食指立刻被割破了一個口子,霎時鮮血如柱。所幸傷藥就在眼前的案上,她趕忙敷上藥,這才勉強止住了血。
“這麼利的劍,你竟然敢圍在腰上!”微濃忍不住抱怨一句。
“你什麼眼神兒?沒瞧見劍囊嗎?”黑衣男子斥她一聲,指了指案旁一條腰帶似的劍囊,道:“這軟劍材質罕見,鋒利無匹,需得放在劍囊裡才敢戴在身上。”
微濃便將軟劍放回劍囊之中,果然這劍變得服服帖帖,不再顯露鋒芒。
“你竟然還會用軟劍?”微濃大吃一驚。須知軟劍不同於其它兵器,它劍身柔軟如絹,不易掌握運用,習練時又須精、氣、神高度集中,因而在劍器中屬於高難型劍術,是與硬劍完全不同的兵刃。
在她印象之中,會用軟劍之人聊聊無幾,大多數人都是用以強身健體,她只見過一人能將軟劍使得出神入化,便是教授她峨眉刺的師父。師父平生兩套絕學,峨眉刺入門較易,軟劍入門較難,因此她便習得了前者。
正是因為自己不會,她才對擅用軟劍之人格外高看一眼。
豈料黑衣男子卻是笑道:“我可不會使軟劍。”他邊說邊將軟劍從微濃手中奪了回來,重新放回案几上。
微濃剎那間明白過來,這就是黑衣男子從天祿閣盜走的東西!
“你可真識貨!”她忍不住讚歎:“這等劍器,我可從來沒見過!”
“慢說你了,我也沒見過。”黑衣男子笑言:“這生意我本不屑接手,也是好奇這把劍才來的。驚鴻劍,名不虛傳。”
“原來你是替別人做事!你是賞金獵人!”微濃恍然大悟,險些驚撥出來。
所謂“賞金獵人”,是江湖上一種獨有的稱呼,而並非真的以打獵為生。說白了,即是明碼標價接生意,專門替人做些遮掩耳目的事情,譬如捉贓、追捕、偷盜、復仇之類。
賞金獵人不是強盜,也非殺手,通常是與黑白兩道和官府都打交道,遊走於正邪之間。他們可以是團伙合作,但高手均是獨來獨往,價碼極高。若是做得出色,一單生意便能賺個盆滿缽滿,一輩子衣食無憂。
微濃突然對這黑衣男子高看起來,尤其,像他這般敢獨闖一國王宮的賞金獵人,必定是頂尖的高手。
“賞金獵人?唔,算是吧!”黑衣男子倒也承認了,但微濃總覺得他語中有些敷衍。
不過無妨,他即將離去,從此他們便各不相干,她也不想打聽太多。
黑衣男子也未多做解釋,點了一遍裝備,重新裝在身上,最後又將那把驚鴻劍纏於腰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