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勉強笑笑,將信用卡接過來,卻反手裝進他的襯衣口袋裡,有些哀求地望男人,“拜託,給我一點最後的……面子吧。”
男人一震,僵在原地。
痛苦的視線,追隨著隨同服務生離開的女人,他慢慢閤眼,將悔與澀,全數遮掩。
他愛小北。
毫無疑問,他深深愛著這個女人。
或許當初早在第一次見到那個一瘸一拐低頭走著的女孩子背影時,或許在他留這個膽小羞怯的女人為他做飯時,或許在他滿足地看著冰箱中這個女人為他時刻準備著的滿滿烙餅時,或許在這個女人突然一星期不見、他惱火憤怒時,或許在他在咖啡廳為這女人衝動地趕走卑劣的男女時,他的心,便在不經意間,動了。
心,動了。
所以,想也不想地娶了他,想也不想地將她納入了自己的城堡,想也不想地將她放進了心中。
婚姻,男人,女人。
當他開始認真思考這個排列組合如何恆久成立時,他的心,便已深陷。
將她介紹給所有人,微笑著說:章小北,我的太太。
越來越喜歡摟著她,抱著她,吻著她,誘惑她陷進他的情火裡。
不假思索地打破自己堅守的所有原則,動用所有的關係,甚至被商場熟識的朋友嘲弄,卻根本滿不在乎,只因為,捨不得她黯然的神情,捨不得她眸子中盈盈欲滴的水光。
沒有任何人,可以委屈我顧天明的妻子,我顧天明……深愛的女人。
話出口的那一刻,他沒有任何的遲疑,而是深深地滿足。
膽小的,羞澀的,愛臉紅的,甚至怯懦的,畏縮的。
他卻,愛她。
深深地深深地愛著。
出生自上海,他二十年不曾聯絡過的父親,甚至他那從不曾見過面的“弟弟”。
母親的鬱鬱寡歡,他姥爺姥姥背後的暗暗嘆息,他拼命上學拼命工作想證明自己的渴望。
有那麼多那麼多想告訴她,有那麼多那麼多想傾訴給她聽,有那麼多那麼多想同她分享,有那麼多那麼多想抱著她流流眼淚的渴望。
他,卻,狼狽地退縮,甚至豎起尖銳的利刺,將她狠狠擊傷,渾身遍體的傷。
沒有任何人,可以委屈我顧天明的妻子,我顧天明……深愛的女人。
可是,今天,給了她委屈的,卻是他自己。
第10章(1)
從不曾如現在這麼的覺得,時間行走得竟是如此的緩慢,如此的折磨人心。
街上,路燈開始亮起柔和的光。
萬家燈火裡,卻唯獨缺少他和小北的那盞。
張軍齊放甚至出差外市匆匆趕回來的劉藍修,在他身邊來了又去,去了又回。
一個將自己緊緊關在賓館的房間,任誰喊誰叫都是一聲不吭,一個是呆坐在街旁的長椅上,誰問什麼誰說什麼,便回答什麼說什麼,卻全是無意識的。
張軍煩躁地撓撓腦袋,朝著齊放劉藍修垮垮肩。
老天爺啊,這是唱的哪一齣戲啊今天。
“天明,要不,我和阿軍在這裡等,讓藍修陪你回家先洗個澡?”齊放小心翼翼地開口,“你現在這模樣,就是小北肯見你,你好意思讓她瞧到嗎?”
一向梳理齊整的頭髮如今被他無意識地扒得像雞窩,襯衫西褲皺皺的,再加上下巴的鬍子拉碴,僵白的臉色,實在是,像是傳說中那些破產了的公司老闆們的標準形象。
“是啊,你不是說明天小北的爸爸要來嗎,你這個樣子,會很失禮的。”張軍忙應和。
“我再待會兒。”顧天明似是聽到了,卻還是微仰著頭,盯著馬路對面賓館的三樓。
小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