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要謝玉弓還有十皇子謝玉竹去西嶺就封徹查,結果兩個人在博運河上險些丟了性命。
那滿河的浮屍,終究是讓謝玉弓找到了能夠和太子的人勾連在一起的證據。
雖然皇帝沒有真的因此發作太子,但對他的嫌隙自然是越來越深。
況且他床頭的花土還未換,只要太子面見君王,安和帝就會頭痛欲裂。
因此幾番明爭暗鬥,謝玉弓依舊是穩穩佔據上風。
只是他始終找不到他的王妃,這讓謝玉弓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變得十分焦灼,像是一塊燒起多時的炭火,只剩下了最後一點稀薄的紅光。
白榆離開的時間每多一日,謝玉弓心裡的恐懼就更多一分。
時間是一把最好的尺子,也是一把最鋒利的剔骨刀。
它能衡量人心中最珍視的東西,也能剔除所有的謊言和粉飾,讓人意識到骨子裡面最渴望的到底是什麼,讓人明白真相到底是什麼。
謝玉弓把那兩天裡面發生的所有事情,在自己的腦海中不斷地迴圈往復了無數回。
他終於意識到,他的恭王妃恐怕是被他自己給嚇走的。
謝玉弓無比後悔,他應該早早就和她說明一切,充斥著謊言的開始並不一定會釀成惡果,他們之間就非常甜蜜不是嗎?
謝玉弓甚至開始惱怒自己的粗心,他竟然是沒有發現他的王妃一直在因為那些謊言而惶恐。
她竟然是把一切都壓抑藏起,籌謀著離開自己,最後果然無影無蹤。
而且謝玉弓反覆回憶當日的一切的時候,意識到是自己丟擲去的刀把她給嚇到,震驚的同時又覺得不可理喻。
他的恭王妃分明和他一樣,是一個把腦袋擰下來別在腰上的狂徒,當著皇帝的面都敢舌燦蓮花冤害太子對抗皇后。
在皇帝面前撒謊的危險程度,基本上是把三族全部都摁在刑場上面等待鍘刀。
區區一把刀,還只是他的刀背敲在了她的手臂上……竟然把她嚇著了?
謝玉弓像一頭因為聞嗅薔薇,突然不小心把花朵揪下來的猛虎,整個人都透著一種慌張的無措。
而這種慌張無措隨著白榆始終杳無音訊,變成了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的痛苦。
最開始謝玉弓想著,如果他找到了自己的王妃,他一定要狠狠地質問她——為什麼騙人的是她,既然已經騙了為什麼不騙一輩子?要半路上跑掉!
等到後來謝玉弓的
想法就變了,只要能找到他的恭王妃,哪怕是要他求她,要他如何溫柔小意曲意逢迎都沒有關係。
他根本無法適應白榆不在身邊的日子,她明明就那麼小的一坨,也不見得多麼溫熱,身上總是冰冰涼涼,需要謝玉弓來溫暖她。
可是她不在身邊,謝玉弓覺得整個天地都冷了下來,晚上睡覺被窩空空蕩蕩,早晨吃飯的時候桌子邊上也是空空蕩蕩。
分明不算寬敞的屋子,空寂得彷彿說話都有了回聲。
他的腿傷反反覆覆感染,加上休息不好高燒不退,沒有人會關心他的死活。
當然了這話明顯就有失偏頗了,他府內的人每一個都關心他,包括蹲在房樑上面的那些死士。
可是不會有一個人會像白榆那樣摸著他的傷,問他疼不疼,甚至調侃他壯得像一頭牛。
謝玉弓就好像在冰天雪地之中,突然被人搶走了懷中抱著的火光,不僅溫暖被人剝奪,就連光亮也被人奪走。
他像是重新回到了曾經摸黑在冰雪叢林踽踽獨行的時候。
他依舊可以戰勝周圍射過來的霜刀冰刃,可是他卻覺得黑暗和無法看清的前路變得難以忍受。
他必須儘快找到他的恭王妃。
謝玉弓甚至調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