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沒道謝,直盯著收下的鈔票數了起來。
“有麻煩就來找我吧!只要問新宿的臺灣人劉健一在哪裡,就找得到我。”
我走進吧檯裡,拿起一個玻璃杯裝了水,往倒地不起的男人臉上潑去。他的臉扭曲了一下,兩眼隨即張了開來,茫然地四處張望著。當他注意到我時,雖然露出了一絲敵意,但馬上就捂著鼻子皺起了臉來。我扶著他的手肘讓他站起身子。
“你們走吧!”
我對酒家女揮揮下巴說。她一把錢收好,便讓那男人搭著她的肩膀,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
“我們該怎麼向葉先生交代?”
“就告訴他你們失手了吧!說不定還可以多弄點錢療傷呢!”
酒家女好像沒想到這招似的,表情在一瞬間亮了起來。無知實在很可悲,因為葉曉丹的錢是決不會白花的。
58
他們倆走出了酒館。聽不到那男人的呻吟聲之後,店裡迅即恢復了寧靜。
夏美走到我身邊,在塑膠皮已經剝落的高腳椅上坐了下來。
她用手覆住了我的手,撒嬌地依偎在我身上。
“就這樣讓他們走沒關係嗎?”
“嗯!反正大致上已經知道有什麼內幕了。”
“有什麼內幕?也告訴我嘛!”
“你應該也知道。”
夏美愣愣地看著我。
“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楊偉民?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我儘可能用平靜的語調問。但即使是這樣,夏美的表情卻一點也沒變。
“你在說什麼呀?”夏美問道。倒還裝得蠻像一回事的。
“除了這個,沒別的可能。”
我點上了煙說道:
“假如我或你不說出去的話,是沒有人會知道你在那家咖啡廳裡。我沒對任何人說過,也就是說,是你說出去的。昨天你離開車子,也是為了去打電話給楊偉民吧?看你自己幹了什麼傻事,連那場跳車的精彩表演也給你自己糟蹋了。”
“我才不知道楊偉民的電話號碼呢!”
夏美仍舊賴在我身上,臉上帶著微笑,好像在等著看好戲似的。
“別再裝傻啦!我全都知道了。在你去替我拿錢的時候,大概楊偉民這麼對你說過吧:‘小姐,健一可不是那麼靠得住,有問題就聯絡我吧!’”
我學著楊偉民用北京話說道。雖然夏美仍在裝糊塗,但我說的一定錯不了。不管做什麼都得先準備好保險措施——即使這個保險起不了什麼作用——這是我從楊偉民那裡學來的。
“就說出來吧!夏美。我自己也常撒謊呀!不會生你氣的。”
“因為健一什麼都不告訴我嘛!”
夏美使勁從我身上抽開,兩肘撐在吧檯上抱著肩膀。
“在等你的時候,我心裡一直很不安,難免會東想西想的。
所以,假如問問那個老頭子,他說不定能告訴我健一在盤算些什麼。”
“不只是這樣吧?你之所以會感到不安,不是因為等待,而是怕不會成功。所以才想要串通楊偉民,準備腳踏兩條船吧!”
“是又怎樣?”
夏美猛然轉過頭來。我把煙噴到她臉上,但這次夏美只是盯著我看,眼睛眨也不眨。在那對飄浮在黑暗裡的黑寶石裡。根本沒有一絲恐懼。
“不怎麼樣。我只想知道你和楊偉民交換了什麼條件罷了。”
“我們只是聊聊天呀!是他問我人在哪裡,我才把咖啡廳的地址告訴他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嗎?”
夏美輕輕搖了搖頭。
“他說,假如告訴他健一人在哪裡,就給我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