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腹中又開始抽疼了,忍了一陣,內侍扶著牆就去淨房,等再出來的時候,柳昱已經在大堂了。
他趕緊走過去,拉住柳昱就道:“西德王,縣主可有大礙,若是無礙,就趕緊領了這聖旨,咱家還要回宮覆命呢!”
跑了這麼幾趟淨房,身上多多少少帶了些氣味,王府的淨房是放了薰香的,這一下又是香味又是臭味混雜在一起,就跟一罈放置經年已然發了黴的酸菜。
那個酸爽……
晏仲捏了捏鼻子,“哎呦,你這是掉坑裡了?”
內侍的臉色當即就是一青,覺得晏仲似乎有點面善,再一看堂前坐著的鎮國公,一拍大腿。
這不就是醫術高超的宴大夫嗎?
當初鄭太妃還是貴妃的時候,病得險些就去閻王爺那裡報到了,就是靠著宴大夫妙手回春的!他還遠遠見過幾次晏仲!
內侍這下子不好發作了……誰都能得罪,可千萬別得罪大夫。
做人吶,都是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萬一哪天你栽在人家手裡了,人家見此不救,找誰哭去?
內侍扯著嘴皮呵呵陪笑幾聲,也不應下,也不反駁。
柳昱拂開被內侍捏住的衣角,轉頭對鎮國公說:“這件事當真難辦,誰知皇上無緣無故的怎會下這麼一道旨意?”
他開啟鎮國公帶來的紅木匣子,裡頭是一隻赤金羊脂玉鑲紅藍寶的鸞鳥華勝。
入手極沉,上頭的寶石顆顆分量十足,成色又好,做工精緻,十分華貴。
這是鎮國公帶來的小定禮。
按照大夏的婚俗,男女雙方定親,交換庚帖是初步,接著就會挑選黃道吉日,由男家向女家用飾物作為小定禮,然後書寫婚書,就算是定下了,也不好再悔改。
柳昱很是不好意思:“蕭老弟,真不巧,本來你我都約定好了,可現在……”他一個勁地搖頭直嘆:“配瑛氣急攻心,都吐血昏過去了,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鎮國公臉色鐵青,凌厲地看向那個內侍。
內侍本來腹痛難受,感覺又上來了,被這麼一瞪,生生憋了回去。
“皇上下了旨為配瑛和信王指婚?”鎮國公直直看向他。
內侍木訥點點頭。
鎮國公大怒:“皇上難道不知道,配瑛已經和我鎮國公府交換了庚帖?”他拍案而起:“今日我高高興興地準備上門送小定禮來的,皇上就送我這麼份大禮?我蕭遠山究竟是哪兒觸怒了皇上?”
鎮國公定定看向內侍,“公公不妨告知一下,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明白?明白?
鎮國公府早就和西德王府定親了?
我去,他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了?
內侍臉色慘白,一會兒看看唉聲嘆氣的西德王,一會兒又看看怒髮衝冠的鎮國公,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天!他只是來傳個旨而已,怎麼會出這種事?
內侍腿腳虛軟,不由扶住了一旁的桌椅,鎮國公左右等不來解釋,隱含悲痛地捶胸頓足。
“罷!”
“罷!”
鎮國公連連長嘆:“我蕭遠山,祖祖輩輩,上上下下,一代代為大夏拋頭顱,灑熱血,平邊關,鎮四方。忠誠之心,天地可鑑,折損了萬千好兒郎……皇上莫非還不信老臣忠義?”
一雙眼眸水光瀰漫,褶皺的眼皮好像疊了好幾層,皺巴巴,乾枯枯。
他撐著柺杖走了兩步,右腿虛軟無力,幾近拖行在地上。
那條腿,是廢的。
十五年前的大戰,鎮國公廢了右腿,死了兩個兒子,髮妻悲痛歸天,蕭家軍幾近全軍覆沒……國公府上下損失不計其數,這樣壯烈的犧牲,時隔多年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