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今天的安排,霍硯舟到底沒捨得把人折騰太狠,阮梨還要搭乘晚上的飛機回蘇市,吃過午飯,兩人驅車去溪語灣,就是霍硯舟和周敬之幾人一起租的那棟別墅。
阮梨忽然很想學調酒,本來打算自己在家裡鼓搗,霍硯舟卻說溪語灣這邊各種酒水和器具都很齊全。他打了個電話給周敬之,很巧,周敬之這個行家也在。
“這樣會不會太打擾?”車子已經停到了別墅外,阮梨還有些猶豫。
“不會。如果你想學,周敬之還能教你。”
阮梨見過周敬之調酒,非常專業,她現在連半吊子的水平都沒有,只是粗淺地在網上看了一些調酒影片。
“他太嚴肅了,我會緊張。”
“嚴肅?”
阮梨點點頭。
霍硯舟很難把“嚴肅”這兩個字和周敬之聯絡起來,可能是他們彼此太過熟悉了。
這一點阮梨也理解,“我之前覺得你也很嚴肅呀,你們這類人,都不愛笑,總給人冷冰冰的感覺,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會好一點。”
阮梨甚至還仔細對比了下,“不過,周敬之還比你好些。”
“他比我好?”
“……”阮梨彎起眼睛,“你怎麼什麼醋都要吃一下。我是想說,你比他還要嚴肅,你都不知道原來我每次看到你,都特別緊張。你給人的感覺太清冷了,好像隨時隨地都要開口訓人。”
霍硯舟沉默。
阮梨以為他不相信,“不信你問淼淼,你真的很嚴肅,家裡的小輩都怕你。”
“那現在呢?”
“嗯?”
觸上霍硯舟凝定的視線,阮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霍硯舟這是在反思自己過去是不是真的對她很嚴肅。
“現在啊……”阮梨眨眨眼,湊近,“現在也很可怕。”
“嗯?”
“原來是嚴肅,現在直接……會吃人。”
每次都把她吃得骨頭渣渣都不剩。
霍硯舟沒想到阮梨有一天也會說出這樣大膽的話,女孩子清潤的眼底漾著狡黠,像是得逞了的小狐狸。
他點點頭,“有進步。”
阮梨:“?”
“不是隻敢在床上說了。”
“……!”
事實再一次向阮梨證明,在這種沒羞沒臊的話題上,她真的沒有天分。
兩人進了別墅,周敬之正在調酒,身量頗高的男人站在吧檯後,如玉骨的手指捏著量酒器,將清透的液體注入雪克杯,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伏特加和朗姆酒的混合氣息。
聽見腳步聲,周敬之抬眼,舉起量酒器示意霍硯舟和阮梨自便。他自己又垂下眼,繼續往雪克杯中倒入新的酒液。
咚——
四方的冰塊撞上杯壁,帶起叮咚聲,酒液四濺。周敬之將杯蓋蓋上,五指收攏杯身。他調酒的時候沒有什麼花哨的炫技,除了器具本身
發出的聲響,周遭格外安靜。
他自己也像是陷落在這份安靜裡。
半晌,酒液和冰塊充分混合,最後一抹紅石榴汁浸入,梅子醬的色彩在清透液體中溢開,緩緩上升,塗抹出由深至淺的絳色,像焰火。
阮梨站在不遠處認真地看著,驚異於這抹神奇且動人的色彩,這杯酒讓她想起了康熙年間極為珍貴的郎窯紅釉瓶,美得不似凡間之物。
她觀察得太過專注,全然沒有察覺到身邊男人漸漸拉平的唇角。終於,霍硯舟輕咳一聲。
阮梨:“嗯?”
“你是不是看得太專心了點?”
“……”阮梨彎起笑,小聲道:“你信不信,這杯酒周敬之一定調過很多遍。”
“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