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這位還是宣旨太監的時候,就曾與他打過交道,或許因王平不曾歧視於他,在蘇公公眼中,這位就是個好的,眼下說起話來,也少了許多顧忌。
“這等話若是與旁人說,定會被人笑老奴猖狂,不過一個閹人,還想要什麼百年計,怕是將來皇帝大了,也不會念老奴的好,只當雜家是奪權的小人,但如今朝堂之上,哪裡還有人願意為皇帝想想,那些個世家大族,一個個就如同吸血的螞蝗一樣,不把這國家拖垮了是不會甘心的,而若是國家垮了,皇帝倒是可以換人當,他們呢?卻依舊是朝臣,甚至可能還要多一些權勢,只可惜了皇帝……”
蘇公公所言並非全無道理,如今世家大族壟斷了官員選拔的途徑,他們說誰能上誰就能上,這也導致選出來的官員多半都是與他們有親的,正如王平自己一樣,很多時候不得不顧忌著士族的利益,生怕犯了眾怒,自身難保。
這種情況下,皇帝更像是一個象徵,一個傀儡,全聽他們怎麼擺佈了。
若從封建統治的角度來講,這樣未必是無益的,若是能夠就此選出些能臣幹吏來,仿照著成了內閣,直接過渡到君主立憲制,似乎也是一種進步,並非不可行。
但,事實上卻是差很多,世家大族太多了,他們的權力分割就如同在爭奪一塊兒蛋糕,隨著家族的發展人員的增長,這一塊兒從未增大的蛋糕自然是不夠吃的,再加上良莠不齊,那麼,結果可能便是一場動亂,換一個皇帝,重新分割已經成型的蛋糕。
從這一點上來說,說眼前的皇朝岌岌可危也並不是什麼純粹糊弄人的虛話。
“那,公公意下如何?”王平直接問道。
“前不久,雜家救助了一個學子,是個寒門出身的,因為苦無晉身之梯,滿腹才華只能荒廢,雜家與他聊了兩句,是個肚內有貨的,只他提出的東西太過駭人。相國知道,雜家自小入宮,沒什麼才學,這才想要請教相國,不知這科舉制度可是能行?”
蘇公公說著遞過來一張紙,紙上字跡並不十分工整,但所提出的確確實實是科舉制度的雛形,該人說應“論才舉士”,想要從朝廷這裡求一個不經過中正官把持、不計門第的上升階梯。
“看著倒是不錯。”王平這般說著,把紙還給了蘇公公,“若是想要推行,恐怕不能。”
古人也不是傻子,隨著士族利益的擴大,總會有寒門士子不滿的,而不滿之後提出科舉制度幾乎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眼下卻不是推行的好時機。
其上無人支撐,僅靠一個公公,縱然在內廷有幾分威風又能得太后信任,但在朝堂之上又算得了什麼,出身士族的官員哪個肯給他面子?
其下毫無基礎,一個大城市都未必能有一家書院,士族子弟多是各自家族教育,旁的寒門子弟,縱然富甲一方,買得起書,卻看不懂知識,也是白搭。
許多東西,沒有講解的老師是不能夠學會的,要知道,這個時候還沒有句讀,而書上的語言也過於簡潔,許多東西都在隱含義中,而這個隱含義,則是一代代口口相傳下來的知識,不是隨便誰都能夠知道的。
再有那等連書都買不起的寒門,更是無從學習,便是想要上進也不能夠,又何談其他。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如王平那般好命遇到一個書院,更得先生賞識的。
所以,這個時候,科舉制度還無法推行。
與蘇公公略坐了坐,即便看出他心有不滿,王平還是沒有多說,這等事情,一旦傳出去,搞不好就成了自己要推行科舉制度了,那可真是要害死人的。
等回到家中,免不了還要派人跟胡氏通通氣。隨著王平的官越當越高,跟胡氏嫡支的聯絡也緊密了些,他的長子便與胡氏嫡支三女定下了娃娃親,兩家的關係可以說是越發緊密了。
“這等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