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造龍舟,辦花燈節,前期都是需要銀子的,如今戶部吃緊,這銀子便從那些粉房子給禮部的稅款中撥吧。”
林謙的脊背挺直,他瞬間便知道小太監確實沒有傳錯話,皇帝為什麼商議這事兒沒有叫戶部也沒有叫吏部,因為他是看到了禮部的銀子:
“陛下,很快便年節了,年年戶部的撥銀都不多,各項慶典禮部也要從稅銀中出,能挪出來的銀子確實不多,恐怕不夠此次京中活動的開支。”
李崇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林謙的表情,這副表情和從前集團會議上要出錢的事業部總監簡直是如出一轍:
“跟朕哭窮?”
林謙頓時一幅為難的神態,李崇的表情卻漸漸冷了下來:
“林謙,你是不是覺得朕不清楚那一個粉房子一夜會入賬多少兩銀子?嗯?”
林謙幾乎沒有單獨面對過李崇,此刻迎著少年天子的目光卻直覺那雙眼通透明達的似乎能看穿一切一樣,實在不像是一個一直仰賴太后和王和保的小皇帝。
“既然你說禮部沒有銀子,那麼朕便和你算算,若是真的算出禮部收上來的銀子少的離譜,林謙你應該知道張朝理的下場。”
李崇知道紅房子和粉房子多年沒有人查,那就是一筆糊塗賬,他只要想查清楚那就是時間問題,而且查不查他都知道這裡的水有多深。
林謙忽然跪了下去,額角都出了密汗,他不敢賭李崇什麼都不知道,李崇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低下頭看著跪在身前的人:
“林大人,你知道什麼樣的收入最好查嗎?最好查的收入就是固定收入,那些大大小小的青樓每日座無虛席,酒水不算,那些打賞不算,光是一天一個巷子裡固定能收到的坐席銀子,包廂銀子只需要朕派人去數一數,便能算的清清楚楚。
那地方除了這些固定的銀錢,還有多少收銀子的名目想來林大人比朕清楚,你真要朕一筆一筆和你算嗎?”
林謙也沒有想到李崇會真的對這些事兒這麼清楚,這帳根本就經不起查:
“陛下,微臣有罪,此次京中專案,臣一定從稅銀中挪出銀子來。”
李崇知道大梁早就已經滿目瘡痍,處處藏汙納垢,只要查哪裡都要查出問題來,但是他不能今天查一個張朝理,明天查一個朝廷命官,弄的滿朝上下惶惶不安,但是他也要讓他們知道,想辦他們不是什麼難事兒。
他不奢望朝堂能多清透明亮,但是該做事兒的時候他決不許有人推諉,推諉便要有兜裡乾淨都底氣:
“好,林大人心中有數便好,從前的銀子朕都不用查也知道必定差很多,這一次京中的活動能辦好,禮部稅銀朕可以不追究從前的疏漏。
不過林大人也知道,這米商一來,紅房子粉房子必定是最人聲鼎沸的地方,從今日起林大人最好回去整頓整頓底下的人,朕不希望從前的爛賬到了以後還是爛賬。”
林謙的心底不可謂不驚,李崇的話是在明白告訴他,禮部這些年上下官員私吞了多少稅銀他心中有數。
這一次差事辦得好就既往不咎,若是砸了,他就是第二個張朝理,恩威並施,這哪像一個還未親政久居深宮的小皇帝。
“臣定不負聖上所望。”
李崇點了點頭:
“嗯,去吧。”
林謙直到出了華清宮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發覺後背上已經冒了一層的冷汗,他望著層層白玉階梯,對於這一場君臣之間的爭鬥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宮中那位終究是困不住的。
宋離方才半句話都沒有插,只看著李崇如何處理,這結果比他預料的還要精彩,連唬帶嚇便解決了京中這一次所有活動需要的銀兩,林謙就算是為了保住烏紗帽,這一次也必定會盡心。
林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