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傢伙的眼睛長在頭頂之上,在汴京亦是有名的。
街上有回營的西軍與河東軍士兵帶著好奇向這些拱聖軍們熱情地打著招呼,卻無一例外地遭到冷遇。他們列著整齊的隊伍,步伐優雅的策馬從街道中穿過,每個人都目無表情的目視著前方上空,假裝沒有看見向他們招呼的友軍。但他們那流露出的眼神中,那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甚至是對西軍與河東軍的輕蔑感,都表露無疑。
“那是哪支部隊?馬看起來比西賊的還高大……”
“好象是拱聖軍……”
“上三軍呀?!”
“休得自討沒趣,去理這些沒心肺的蠢材!”种師道低聲訓斥著他的部下們。他的叔伯輩們一直教導他,對於袍澤,對於友軍,一定要如同對待親兄弟一般友愛,因為在戰鬥的時候,沒有身旁的袍澤與友軍,是不可能生存下來的。對待友軍與袍澤時,要“嚴於律己,寬以待人”,這是小隱君時常對他們這一輩的種家子弟說的話。但此時的种師道還年輕,對於拱聖軍這種自以為了不起的舉動,他還沒有那麼好的修養。
這些騎士早已經在戰鬥中承認了种師道的地位。這個營部派來的參軍,不僅僅武藝出眾,勇猛過人,而且在正副指揮使戰死後的戰鬥中,也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他不僅僅穩定了軍心,而且還指揮得當,這樣他們最終才能活著回到夏州城。軍隊有軍隊的法則,這種被戰士們所承認的指揮權,在現實中遠比朝廷任命的指揮權要有權威。所以當种師道開口訓斥後,他們立即閉上了嘴巴,並且換了一種懷疑與不信任的眼光,打量起拱聖軍來。
“你們陸指揮使在何處?”
种師道徇著聲音望去,卻見是一個神銳軍武官在高聲詢問自己這一隊人馬。從胸徽上看,竟是個宣節校尉。他吃了一驚,宣節校尉在禁軍中,一般只會擔任兩個職務:軍行軍參軍或指揮使——而种師道卻不過是個御武副尉,營行軍參軍。他忙將馬交給部下,帶著承勾段祥一道走上前去,抱拳為禮,先問道:“敢問大人官諱?”
那武官只上下打量了种師道一眼,見到他御武副尉的胸徽,便道:“某是軍行軍參軍江知古,你們陸大人呢?”
种師道與段祥黯然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江知古見著這般神情,又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隊伍,亦不覺默然。過了一會,方對种師道道:“你叫何名?”
“下官御武副尉种師道。”
江知古聽到這個名字,似乎是怔了一下,方又繼續問道:“現在一營第二指揮以你官階最高?”
“是。”
“那你速吩咐了人帶大夥回營休整,便隨某一道去見慕容將軍。”
种師道微怔了一下,他不知道神銳軍第三軍都指揮使慕容謙為什麼要召見一個小小的指揮使,或者說是這個小小的指揮的最高軍官,但他還是很迅速地向段祥交待了一下,牽過自己的戰馬,隨著江知古向神銳軍第三軍軍部走去——他們都不是拱聖軍,無緊急軍情,自然是不敢在夏州城內騎馬的。
夏州出現文武之爭後,一方面是為了實施擬定之戰略,一方面亦是為了緩解夏州的文武矛盾,同時也為了威懾那些有可能對大宋不滿的居民,原本僅僅由河東折克行統率的以飛騎軍、飛武軍第三軍為核心的河東軍集團駐紮的夏州城,陸續又進駐了兩支禁軍力量:振武軍第三軍與神銳軍第三軍。並且規定所有軍事力量歸折克行節制,同時嚴禁軍方違背相關之敕令律條幹涉夏州之民政,以支援吳問之安撫政策。
後進駐的兩支禁軍中,振武軍第三軍最早的軍都指揮使是西軍名將姚兕,曾經被人稱為“姚家軍”,雖然姚兕現在已調任鐵林軍任軍副都指揮使,但因為姚家是武將世家,振武軍第三軍內的中堅武官,大部分與姚家關係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