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念及待會便要與他白刃相見,那所有的話湧到嘴邊,竟一齊梗住說不出來,神情竟顯得有些僵硬。
姚兕仿似當眾搏殺了只大蟲,亦頗意滿,竟象全沒留意到他神情間的異樣,滿面笑容的取下弓來,讚道:“果然是好弓!”一面走到仁多瀚親隨身邊,手掌遞出,卻不是歸還弓,而是順手從他箭筒中抽出一隻羽箭,反手一搭,只見寒星一點,卻已是對準了仁多瀚。
廳中諸人兀自在稱讚姚兕的勇猛,卻不料變故陡生,頓時間廳中竟變得鴉雀無聲。
仁多瀚臉色都變了,卻強作鎮定,望著姚兕乾笑道:“姚大人,這……這是何故?”
姚兕微微一笑,譏道:“統領何必裝糊塗,這不過是先下手為強。”
“姚大人何出此言?”仁多瀚只覺得背上涼嗖嗖的,心裡暗暗叫苦,不知道自己何處露出了破綻。
廳中仁多瀚的部將也全都拔出劍來,與鐵林軍諸將對峙著。仁多保忠忙一面止住諸將,一面忙不迭地對姚兕道:“誤會,定是誤會!”見姚兕並不搭理,又將轉向周齊賢,道:“周大人明察,定是有誤會。”
“誤會?!”姚兕哼了一聲,卻向著一個副都指揮使丟了個眼色。那人便即揮劍砍向身後的帷幕,數丈高的帷幄落在地上,卻現出數十名藏身其後全副武裝的衛士。
“仁多統領?!”周齊賢的臉沉了下來。
參與宴會的仁多瀚部將,也有許多是全不知情者,見到此情此景,都不禁面面相覷。
雙方既然已將臉面撕破,仁多瀚反倒冷靜下來。雖然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動一動,便定會死在姚兕箭下;但此時卻畢竟是己方佔據優勢,自己雖活不了,鐵林軍諸將也不可能活著出府。手中既然有籌碼,仁多瀚就並不著急。只要誑得姚兕與自己交易,便是讓他們逃出府去,他也依然勝券在握。慕澤與仁多瀚的幾個心腹部將,已經率主力去往鐵林軍營地。那邊宋軍群龍無首,不難對付。姚兕再如何勇猛,沒有軍隊,也不過是一匹夫而已。
想清了這層,仁多瀚便恢復了一貫的從容之態,他竟不去理會周齊賢,只對姚兕說道:“姚大人,非是我敢不利於諸位將軍,實是君命難為。兩國交兵,各為其主……”
他話未說完,便聽到外面傳來喧囂之聲,隱隱竟能聽到兵器碰撞與發弓射箭之聲;緊接著,一個家將跌跌撞撞地闖進廳中,口裡還一個勁地喊著:“統領,不好了,不好了……”進到廳來,見到面前景象,一時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仁多瀚怒目相視,喝道:“大驚小怪什麼?!”
那人回過神來,指著外面,結結巴巴地回道:“宋軍打進來了,已經攻進中門。”他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鏗鏘之聲,只見先前佔握中門的那個鐵林軍指揮率著一群人大步闖進廳中,迅速地將整個大廳包圍起來。仁多瀚見這群人中,有身著鐵林軍軍袍的戰士,也有打扮成平民百姓計程車兵,廳中至少就湧進來兩三百人,外面還有人源源不斷地向府中各處湧入,頓時什麼都明白過來:宋人這次,定是早有預謀。他長嘆一聲,只覺萬念俱灰。
卻聽鐵林軍諸將,有一個不起眼的武官突然對周、姚二人說道:“周大人、姚大人,請下令諸軍,毋要傷害仁多統領家眷。”
周齊賢聞言竟不是敢殆慢,立即傳令:“諸軍休得傷害仁多統領家眷。”
仁多瀚心裡瞬時閃過一個念頭:“又是石越!”
果然,便見那人笑吟吟走過來,對仁多瀚說道:“統領休疑,下官乃是石帥派來的秘使。只須統領下令眾人放下武器,下官擔保所有人平安。石帥早有鈞令,嚴令不得加害統領家眷。”
“罷了!罷了!”仁多瀚已知道自己這次是輸得一敗塗地,此時也只得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