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長輩,我給你專業的意見,這種開顱手術費用昂貴,還……太痛苦。駱辰,好好陪陪你外婆。你現在能做的,只有這個。”
駱辰嘴唇微抖。他不止一次想過,外婆總有一天會離開他,外婆什麼時候會離開他,外婆離開他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在某些實在太困難的時刻,他甚至也會惡毒的想,或許外婆這樣走了也好。
但是當這一天真的被具體的告知倒數的時候,駱辰忽然覺得一切猜測和臆想都不重要了。他不能失去外婆,無論如何他都想要留下她。
可是……自然的生老病死……他沒有辦法……
“還有多久?”駱辰的嗓音帶著一絲顫意,神態缺是一副強迫出來的鎮定。
“如果不惡化的話,還有三到五年。如果惡化了,撐不過兩年。”
兩年……
駱辰雙手放在膝蓋上,用力的握緊,短短的指甲扣在手心裡,指骨發白。
“我知道了……”
駱辰抬起頭,看著醫生突然換了一副表情:“謝謝你,醫生。我能知道,下午來的人,是誰麼?”
老醫生被駱辰突然變換的這副有點陰冷的表情有些嚇到,愣了一下說:“走了,不過留了名片給你,在護士站。”
駱辰起身道別了醫生,去護士站要了名片,駱耀城三個突出的黑色宋體字樣在淡黃色的名片中間顯眼而清晰。
站在醫院長長的走廊的中間,蒼白色的白熾燈照射在駱辰唇色發白的臉上,陰影的地方滿是悲傷和陰狠交織而錯的恨意。
駱!耀!城!
第32章
32
駱辰在外婆的病房外面站了一會兒。帶著呼吸面罩躺在無菌房裡的老人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蒼老,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
駱辰眼底動容,伸出手指覆蓋在玻璃上與外婆的臉頰重合的位置上,好像這樣就可以撫摸到那張臉龐。
四年來,此時躺在無菌病房裡的那個老人大部分的時候都不是很清醒,渾濁的眼睛看著駱辰就好像是在看房間裡面的其他的一個擺設,又或者有時候會好奇的望望這個會一直跟她絮絮叨叨聊天的人,滿臉的費解。
但是這個人還在,至少駱辰覺得自己還有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這個人要是沒了,駱辰覺得那個時候自己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這多年的隱藏的哀愁,憤恨,和委屈此時如同一張巨大交織的網把駱辰的內心緊緊的束縛住。他曾在絕望的深海中苦苦沉溺和掙扎,最後卻不得不咬碎了牙齒在深夜中獨自默默嚥下。
生活不是給他安排的話劇本,他不能再像十八歲的時候在客廳裡摔門把自己關起來,把一切都留在無望的站在客廳裡的外婆自己。
然而總有一些沉澱已久的情緒經不得觸碰,受不得挖掘。
一旦那根好不容易被理智和剋制壓抑著的弦被崩斷,那些傾滾出來的恨意便無法在收回去。
駱辰順著療養院的偏門離開,躲過了一直開車在門口等候的陳叔,戴上衣服上自帶的兜帽在偏門打車悄悄離開。
坐在taxi的副駕駛上,車窗外面外面耀眼而炙熱的陽光一點都沒有進到駱辰黑暗的心底。
taxi裡面的電臺正在預報明天v城將會迎來入夏的第一場大雨,主持人的嗓音愉悅而歡樂。感慨這場大雨來的及時的同時還順便打了一個廣告。
駱辰報了秦家大廈的位置,司機便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駱辰說話。
駱辰此時心底翻滾的全是對駱耀城的滾滾恨意,完全沒有心思跟司機說話,因此只是敷衍的嗯嗯啊啊。
直到司機也頗覺無趣主動換了一個話題:“小夥子在恆通上班?(備註:秦家大廈名為恆通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