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本先生也別喝太多喔!」
玉川小姐說完這句就結束通話電話,開始在陰暗的巷子裡前行。不知道哪裡才是目的地。這時,她終於決定要從折磨過她無數次的迷路才能上澈底地解放自我。要迷路就來迷路吧!因為是偵探,所以就不能迷路—這到底是誰規定的?
路過已經熄燈,鴉雀無聲,廣大又古老的小學,又經過已經關門的廢棄寺廟,走在路燈有一盞沒一盞的石板路上。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腳下的人孔蓋上。
上頭寫著「狸」的文字,四周圍長著膨鬆柔軟的毛。她蹲下去撫摸那些毛,眯起眼睛望向前方,發現在路燈聊勝於無的照亮下,路面上到處都是一坨一坨的毛。
「……我見過這玩意兒。」
她自言自語。
小時候,跟父親一起去逛宵山,結果和父親走散,一個人走在路上的夜晚。當時的自己還不是路痴,不對,應該說是小得還無法分辨自己是不是路痴。但是卻充滿了好奇心,朝著冒險勇敢地往前飛。自己一個人不停地往前走,相信遲早能與父親會合。空有滿腔的自信,認為自己不管再怎麼迷路,也能回到該回去的地方。這股自信究竟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呢?那股樂天的,亦即所謂浦本偵探式的信心究竟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呢?
「當時走著走著……」
遇見了一個怪小孩。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小孩的記憶。畢竟那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至少她在這一帶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孩子。雖說是她小時候發生的事,但也就是十幾年前的事,那個時代已經沒有貌似圍著紅色肚兜的金太郎【※日本民間故事中,擁有怪力的兒童,最大的特徵是穿著紅色的菱形肚兜。】的小孩會在附近晃來晃去的習慣了。那孩子胖嘟嘟的,小腹的肉從肚兜擠出來,幾乎對她產生壓迫感。好奇怪的孩子!住在塞滿了破爛的骯髒小屋裡。不,不對,那孩子堅持說那是「山鉾」。怎麼可能?哪有那種塞滿了垃圾的山鉾?更不要說還有個小孩住在裡面了。亂七八糟的程度簡直跟浦本偵探事務所有得拼。那孩子是個連垃圾都不肯自己丟的懶鬼……。
與此同時,有盞微弱的燈光從她前進的方向亮起,接著便是一串連鎖效應,兩側那一整排不問世事的陰暗民宅屋簷下開始點亮一盞又一盞的燈光。
她喃喃地念著寫在那些燈籠上的黑字:「狸。」
記憶被喚醒了。
小時候,她也看過這種燈籠的燈光,應該也喃喃地念出過「狸」這個音節,也曾經像這樣追逐著這道光線。利用「狸貓老師」送給曾祖父的狸貓屏風治感冒,在深愛著狸貓的家庭里長大的女孩,就算看不懂其他漢字,也不可能不認識「狸」這個字。
※
小和田君爬到梯子上,那是個四張半榻榻米大的房間,裡頭塞滿了破爛。
「你也太晚來了吧!害我一陣好等。」
有個怪小孩盤腿坐在髒兮兮的棉被上,自顧自地生著氣。穿著宛如金太郎的紅色肚兜,屁股光溜溜的,腰間掛著裝有蚊香的圓形金屬容器。胖嘟嘟的臉雪白雪白的,像塊切成方形的年糕。肚兜底下擠滿贅肉,看起來很有分量。
「你是什麼東西?」小和田君問他。
什麼東西?這種問法未免也太失禮了吧!」
孩子鼓起臉的樣子活像烤到膨起的年糕。「我是八兵衛明神。」
「你說你是八兵衛明神?」
「你是狸貓假面對吧?我認識你。……你可以坐下羅!我准許你坐下。」
八兵衛明神吸著鼻涕,「哈啾!」地打了一個噴嚏。這麼一來,屁股的地方便露出一截圓滾滾的狸貓尾巴。他似乎沒想到自己會露出狸貓尾巴,「啊呀?」地喃喃自語,看著屁股。然後試圖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