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腰,她眯著眼看向窗外,小時候,外面的世界是美麗的姑娘,另人嚮往。等到真的離開了,漂流了,走遠了,才瞭解故鄉是汪洋大海里唯一的島嶼。
雖然家鄉美妙似夢,但現實問題擺在面前,像懷孕的嫁娘,躲也躲不掉。正值適婚年齡的亦清,面對催婚,亦是無奈。和羽,愛或恨,不是一句話簡簡單單就能說明白。
一個小時後,火車到站。亦清拉著藍色的箱子,走上一輛計程車。小城的夏日火熱乾燥,如辣子在口,女孩們撐著太陽傘,期待一場久旱甘霖。日頭很曬,讓行人都汗如雨下。雖是夏日起始,一如亦清白皙的面板在女子中已不常見。小城的變化頗多,有些高樓拔地而起,大街小巷佈滿了各種興趣班,讓人想念的地方早已換了摸樣。半年未見,熟悉而陌生。
剛到家,就看到媽媽擺在茶几上的一盤蓮子和各色的零食。“回來啦,累不累?”把箱子放回自己房間,亦清撥起一顆蓮子。略黃的皮,淡淡的甜味。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吃什麼都行。媽媽,你們學校忙不忙?”
“放暑假了還要搞什麼研修,能不忙嗎?對了,翔羽好久沒過來了,你們倆怎麼了?”
“親愛的李老師,不要再嚴刑逼問了。我和他沒戲了。”
“怎麼就沒戲了?你們倆在一起這麼多年了……”
“不跟你說了,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
轉頭回屋,睡了一會,柳夕的電話如期而至,“看到你的留言了,今天下午回來的嗎?”
“是啊,柳大小姐,妾身跟您請安了,明晚能賞臉出來聚聚嗎?”
“本宮準了。還是老地方。”隨即傳出銀鈴般的笑聲。
“姐,帶姐夫出來讓小女子拜見一下唄。”
“好了啊,正巧他有個朋友過來找他,要不咱們四個人一起?”
“行,那明晚六點,別忘了啊。”
柳夕,亦清的表姐,小時候睡在一起,吃在一起,跟親姐妹無異。她比亦清大兩歲,就像亦清的分身。豐盛的晚餐後是沉沉的睡眠,直到次日,一個月來第一次沒有失眠。
和柳夕的約會定在海豚灣咖啡館,這裡有他們鍾愛的提拉米蘇,綿密鮮滑。亦清把侍者叫過來,“兩份提拉米蘇。”“兩份提拉米蘇。”兩個聲音撞擊在一起,清脆鮮亮。
“姐夫呢?”亦清回過頭,微微一笑。
“他們倆去停車了,我就先進來了。”旋即對侍者說,“兩份提拉米蘇,;兩杯卡普其諾。”
“姐夫的朋友是什麼人啊?”
“他倆是發小。”
兩份提拉米蘇端上來,柳夕拿起勺子,“嗯,還是當年的味道。”
“亦清,你和羽沒事吧?你這次回來,好像心不在焉。”
“姐,我和他走不下去了。”
“盡力了就好。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提拉米蘇剛到嘴邊,兩個大男生走了過來。
“你好,我叫王磊,是柳夕的未婚夫。”高而壯,大約一米七八的個頭。
亦情剛伸出手,“久仰大名。早就想見見你,傳說中的才子。”他的身後飄來另一種莫名熟悉的聲音, ;“亦清,好久不見。”
“哦,你也在這裡嗎?”亦清險些脫口而出。此刻,她像是張愛玲筆下的女子,沒有晚一步,沒有早一步,在千千萬人中遇見了他,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的問出這一句。
“好久不見。”亦清說。
在最美的年華,淚滿衣襟,等待一場沒有盡頭的等待,在我們遇見的那個傍晚,我傾盡了愛。薛子墨,像無根的風,漂流過年華,在此刻,落在她的身旁。亦清大腦中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