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李家就是銅臭氣的商人了,但秦珏對李家反而比張家更重視。
他和張謹太熟了,熟到能一起到天橋賣藝。
可李家不一樣,惜惜對李家比對羅家還要親厚。
四位舅兄中,李青凡為人仗義,在江南一帶小有名氣;李青風豁達爽朗,待人赤誠,秦珏與他相處很好;李青書老實木訥,典型的老好人;李青越有幾分清傲,看他的目光遊移不定,像是很懷疑他似的,既是讀書人,那懷疑的應該不是他的功名,而是他的學問吧。
秦珏對這種懷疑見怪不怪,他剛到翰林院時,那群書呆子十個有八個這樣看他,甚至私下裡議論,說他之所以被點了探花,全是因為他刺殺寧王的戰功。
直到後來三甲的文章傳了出來,那些人才沒了不屑,只有害怕,怕惹他不快手起刀落。
張家的兩位姨夫和秦珏談起學問時,秦珏應對自如,李青凡和李青風對這些不懂,又是晚輩,就和李青書、羅建昌到一旁說些京城的風土人情,反倒是李青越一直側耳恭聽,再看秦珏時,沒有了懷疑,多了幾分不忿。
秦珏見這位表兄如此難懂,也就懶得理他了。
他並不知道李青越此時心裡很不舒服。秦珏和他差不多的年紀,卻已經名滿天下,看他與張家兩位姑爺的應對,也是有真才實學的。這些世家子弟就是天生好命,他們家學淵源,隨便寫篇文章就能爭相傳誦,佔盡了天時地利。
所以他才想求娶廖雪,廖雪雖是庶女,但出身名門,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將來相夫教子,決不會像母親和大嫂那樣俗不可耐。
他就想娶個像廖雪這樣的女子,過上真正的讀書人的日子,而不像現在,整天聽到的就是父親和哥哥們談論生意庶務,母親和嫂子則張口閉口都是家裡的瑣事。
可現在他被家裡管得很緊,父親已經明確表態,決不會為他求娶廖雪。
他若是秦珏就好了,雖然只是七品小吏,可已經出仕,父親兄長不能再對他的事橫加阻撓。
不過秦珏白瞎了一個好出身、滿腹的好學問,竟然娶了惜惜,惜惜長得雖然美,也讀過幾天書,可是和廖雪相比,不過是個花瓶而已,若不是姑夫娶了鳳陽先生的女兒,秦家怎會看上她?
秦珏當然沒有閒功夫去琢磨這位表兄的小心思,明嵐進來說,常一凡來了。
羅紹愕然,秦珏也愕然,今天是新姑爺登門的日子,他來做什麼?
常一凡一身青蓮色的杭綢直裰,束著羊脂玉的簪子,長身玉立,氣質瀟灑。見到秦珏,他老實不客氣地說:“你可能不知道吧,賤內和羅家大姑奶奶是閨中密友,所以我也算是孃家人。”
羅紹為人憨厚,見常一凡來了,他起先有些驚訝,畢竟常一凡是莊淵的孫女婿,而莊淵是羅紹的頂頭上司,現在聽常一凡這樣說,他便釋然了,還叮囑常一凡不要客氣。
到了傍晚時分,秦珏才帶著羅錦言離開楊樹衚衕,回到明遠堂。
兩人換了衣裳,便去楚茨園見秦燁,沒想到秦牧居然也在。
秦燁向羅紹問候了幾句,沒有留他們用飯,便端了茶。
兩人正要告辭,就聽秦牧道:“大哥,既然玉章媳婦進了門,我看不如讓吳氏把對牌交給玉章媳婦吧。”
羅錦言真沒想到,秦牧會主動讓吳氏交出中饋之權。
可她要這個幹嘛?剛進門就搶著管家,把多年來辛辛苦苦的嬸嬸一腳踢開?這個罵名誰愛背誰背,她可不背。
好在昨天向秦珏表明態度,此時也就不用說什麼了。
她微微張嘴,一副既驚愕又不知所措的模樣,看得秦牧在心中冷笑,先前看她舉止得體,還以為是個精明能幹的,現在看來,不過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而已。
為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