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這件事,皇帝會暴怒,而不會只用一句話就把她打發了。
羅氏女百思不得其解,她輕撫著左手腕上的金鐲子,皇帝曾經問過她,為何賞給她那麼多珠寶,她卻一直戴著這隻鐲子。
她的嘴角牽起一抹苦笑,進宮這些日子以來,無論遇到什麼事,她只要摸著這鐲子,心情便會平靜下來。
這鐲子就是她最後的一條路。
鐲子是空心的,她進宮時戴的那顆毒|丸就藏在裡面。
那是她最後的出路,她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好怕的。
人一旦連命也不要了,那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影響到她了。
她在炕沿上坐下,原是想要休息一會兒,心裡卻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那位從未謀面的秦家夫人。
聽聲音,還很年輕,十八?二十?很好聽的聲音,說話慢悠悠的,軟軟的,糯糯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說到她的心底深處,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認識了很久很久。
可她怎會認識秦家的夫人呢?從小到大,除了教她各種技能的師傅和少數的羅家親戚,她只見過郎士文這一個外人。
因此,她對此時此刻被軟禁在這裡,並不感到害怕。因為她的生活便是從一個監牢到另一個監牢,除了從郎士文手中逃出來後,在破廟裡的那一夜,她從沒有過片刻的自由。
所以她也沒有見過那位秦家的夫人,甚至從不曾與之有過任何交集。
秦夫人一直都讓太醫院的人照顧她,現在她被莫名其妙關起來,秦夫人很快就會知道吧。
羅氏女忽然很想很想見見這位夫人,她怨恨著父母,怨他們不要自己了,她原本在這世上無牽無掛,但是現在她卻想見秦家夫人。
她吐出一口氣來,呆呆地望著黑暗中的一處角落,其實那裡什麼都沒有,黑洞洞的,但她看著那裡,就像是想透過那片黑暗看到外面。
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晚飯沒有吃,這個時候又餓又困,她舔舔發乾的嘴唇,決定還是睡覺吧,睡著了也就不餓了。
炕上有現成的被子,可她剛剛拉過來,便甩到了一邊。
這被子是用香料燻過的,她會調香,自是也知道這是什麼香料。
宮裡怎會有這個?不,這個房間裡怎會有這個?
她在進宮之前,羅家請了一位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她,那位嬤嬤告誡她,若想在宮裡用催,|||情的香料,一定要小心謹慎,因為宮裡是嚴禁這個的。
而這被子上的香味,卻赫然便是催,|||情香。
羅氏女的心砰砰直跳,這是怎麼回事,哪來的香料?是宮裡的嬪妃買通乾清宮的內侍算計她?
不,今天是皇帝傳她過來,又是皇帝下令把她拖出來的。
是皇帝?
他為何要這樣做?
她雖然還沒有冊封,可她是皇帝的女人,皇帝如果想要她,隨時都可以,用不著這樣吧?
她心裡升起不祥之感,她很後悔,今天出來時沒有任何防備,可是有防備又如何呢?即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內侍,她也打不過。
她想了想,從頭上拔下簪子,然後又重新插到頭上。
她重又把被褥拉過來,鋪成要睡覺的樣子。
接著,她下了炕,開啟箱籠,飛快地騰空其中一隻,把裡面的衣裳塞到炕上的被筒裡,然後,她鑽進騰空的箱籠裡,又把箱籠蓋上,只留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她剛剛把這一切做好,門外便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她裝了十年啞巴,也練了一副好聽力。
開鎖的聲音極輕,開鎖的人似是小心翼翼。
然後,那扇門便悄無聲音地開啟了。
有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