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她,所以也沒有回禮感謝之事。皇后自然更是不滿。
我走了,她不知道要受多少冷待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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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兩年多,朕對阿蓴無比縱容。
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不如飲美酒,披服紈與素。
阿蓴對這個道理倒是理解得很透徹,常常成天價地和侍女胡鬧玩樂。她甚至拒絕了我的召寢。
但是在經歷過差點失去她的恐懼後,沒有什麼是不能容忍的。
就讓她多開心幾天吧。
雍正十三年的時候,朕再次病倒了。本來七月到了,為苦夏之故朕常在這時生病,但這次不同往常。
在把準備已久的禮物送給阿蓴的時候,朕遭遇了此生最大的遺憾。
說是後悔已極也不為過。
當在那間小小的密室裡,阿蓴像做夢一樣地撫摸著每本書的書脊,笑著哭起來的時候,朕就明白了一些什麼。
她第一次主動握著我的手,斷斷續續地吐露心聲。
“好多次,我都已經把刀子比到手腕上了,可是就是沒有劃下去。”。
“活著實在歡樂太少,還不如永久的安睡更讓人嚮往。”。
“只是,我特別害怕,我怕自己悄無聲息地就死在這個宮廷裡面,爛了朽了,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她淚眼朦朧,瞧著我哭道:“我和這裡的人都不一樣,不一樣,你知道嗎,陛下?”
彷彿有滾燙的東西從心裡流過,我溫聲說:“我曉得。”。
她大哭著說:“為什麼要把我送來這裡?讓我死都死得不安心……要是一開始,就在這個地方,我又怎麼會這麼難受?活著永受煎熬,死了也無家可歸……”。
“我犯什麼錯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追求長生,我真不明白是為什麼。人活著已經要受這麼多煎熬了,為什麼還要長久地受罪受苦?”。
“如果真有輪迴,真有轉世,我絕不投胎,我不想再有下輩子……”。
她聲堵氣噎,喃喃地重複道:“我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個孤魂野鬼啊。”。
我安慰著她,一直在柔和地笑。
心裡面,卻特別後悔。
壓根兒從一開始就弄錯了,她要的,根本不是什麼權勢富貴、尊榮穩固。她甚至不要未來。
原來,她是真的想要向“未來的人”證明自己的存在。
想起她對於修史書、對於立說立言那種令我無法理解的熱情,我恍然瞭解了自己的失誤。
我不該否認她的特別,我應該尊重她的想法,理解她的奇思。
對她來說,可能去文史館當個編修,比做貴妃更讓她高興吧。
就像她常說的,時間和空間都錯亂的時候,只能妄圖抓住時間的軌跡。
這樣子莫名其妙的話,我當時不過付之一笑。
現在依然不解其意,但我早該想到的。做什麼要去糾正她的想法,逼她成為合格的嬪妃。她的想法和我是否一致,有那麼重要麼。
只要我和她都開心,其實就是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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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蓴身上,我遭遇了太多的“沒想到”。
上次她哭完,心情複雜的我就派人送她回鏤月開雲館。
怎麼也沒想到,那一次以淚水為終結的相會,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可能,真的不該服食丹藥。
熱毒發作的時候,朕想起了很多往事。
想的最多的,還是朕的江山,朕的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