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不太準啊。」喻遐喃喃自語似的說,「還以為今天要下雨來著。」
姜換讓他看遠處的山間還有云:「晚點會下。」
「噢,那就好。」
「你很喜歡下雨嗎?」
「還行吧,現在是不希望提前離開的決定顯得太。」喻遐眉眼彎彎地說,「萬一我著急跑回去了,然後這邊萬裡無雲,去平山村的路也開了,大家都去看翟家大院——上次我們去的時候那個管家死活不開門。」
姜換可能聽懂了,或者不怎麼在意,輕輕地點頭。
百合花和朝霞稱著他的臉,立體五官愈發像雕塑那樣稜角分明,眼皮單薄地垂著,目光懶散,他做點頭這動作時垂在鎖骨邊的長髮也跟著一動,撩撥似的將領口掀開一點,又欲拒還迎地掩上,留下不太清晰的紅痕——那是晨曦的吻。
喻遐餘光瞥見,心口一熱。
他們這樣相處時根本不像睡過的關係,但喻遐不太清楚別人會怎麼樣,他沒有同姜換以外的人草率做過愛。更微妙的是,在條分縷析到底誰才更主動之前,一切已行雲流水地結束,現在他們竟然都選擇了無視那天夜裡發生的全部旖旎。
很瀟灑,很無厘頭,像某部電影裡會發生的情節,有種無以復加的浪漫,他們到底在發洩情緒還是饜足慾望成了一個不被解開的伏筆。
大巴車轟然而至。
在電影裡的話,這裡應該剪輯掉,而他的劇情就此殺青。
喻遐若無其事地背起那個看起來無比沉重的登山包,他往前走一步,再回頭,逆著光細細臨摹姜換,他不確定姜換會不會記得自己。
「那我走了。」喻遐和他道別,手卻酸得伸不出來揮一揮。
姜換先是迷茫地說好,接著左右看了一遍,突然喊住他:「你等等。」
他把那捧燦爛的「晚霞」放在站牌下的水泥地,那裡相對乾淨,快步走向米開外的一個老婦人,她在叫賣一籃用白紗布墊好的花。
買花時姜換說建洲縣方言,出人意料的地道,他用現金,等了一會兒老婦人找零,手指勾著兩串細長的、纖弱的米黃色小花墜子走向喻遐。
「緬桂花。」姜換介紹道,「給你。」
他低著頭將兩串緬桂花一起掛在喻遐的登山包帶扣上,垂在胸口,淺淡的香氣好似一瞬間擴散,沾濕了嗅覺神經,五感互相篡位,喻遐差點懷疑自己聽見什麼叮鈴作響。
就著香味,喻遐再也忍不住,他伸手用力抱住了姜換。
他的胸口要被心臟頂開了,呼吸劇烈地顫抖,他抱著姜換不肯放,連天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刻隨花香爆發出來。
身後,去建洲的乘客依次上車,有幾道好奇視線打量他們,喻遐的臉更燙了。
姜換摸了摸喻遐的頭髮。
「一路平安。」
好似還有後續的一句話,比如「到了給我訊息」「後會有期」「下次再見」……
但姜換的臺詞就在這兒結束了。
緬桂花香得強硬又霸道,露天時不覺得,等擠進大巴車上為數不多的座位,那股芬芳好像自行擴散,無孔不入地襲擊他。
喻遐腦子悶悶地痛,他就著這股鈍痛和芳香糾纏,靠在車窗上睡滿了全程。
大巴車的重點在縣城客運站,喻遐下車後看見有直達公交,又在東河已淘汰的老一代公交車上昏沉地搖搖晃晃了近半個小時,終於看見「建洲站」的隸書紅字。
起先在手機上查過,建洲到春明市有k字頭也有城際列車,高鐵不多,每天班次有限,而且因為建洲並不是什麼熱門旅遊城市,車票到站再買都完全來得及。
喻遐記得十點鐘左右剛好有一班,車程2小時。
他習慣性地從褲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