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沒開口,趙媽媽一句一句的問青兒,開始她還能扯謊糊弄過去,到後面連自己都糊塗了,錯漏百出,萬姨娘坐不住了,出口道:「太太聽我一句,都是青兒糊塗,我也管教不當,聽憑太太責罰。」
馮氏現在也不像從前,把萬姨娘當成對手,放在心上,弄得自己心裡不快,她一個正頭太太,和小妾鬥氣不夠丟人的,萬姨娘慣會借刀殺人這齣,也不是一次了,以為自己抓不到把柄,落不了罰?
她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馮氏這次都懶得問,若不是芳姨娘鬧出這檔子事兒,她還懶得管哩,都是姨娘們的鬥爭,她隔山觀虎鬥,可這次自己身邊的韓媽媽給敲邊鼓,還被當槍使了,她厭煩的很。
馮氏也懶得拖泥帶水了,知道了前因後果,數落了芳姨娘幾句,句句指桑罵槐,萬姨娘在一邊安靜的聽著,說到後面自己口渴,又讓廚房做了一碗綠豆湯,喝完歇了一會兒,才處置這幾人。
秦四家的刻薄姨娘,擼了廚房的管事一職,讓楊水家的暫管,芳姨娘罰了三個月禁足,扣了三個月的月例銀子。至於青兒,降為粗使丫頭,萬姨娘管家不力,扣半年的月例銀子,倒是沒禁足。
韓媽媽見都被處置,心下發虛,可當著眾人的面兒也不敢求,哀切的看著馮氏,馮氏嘆嘆氣,說道:「韓媽媽糊塗了,本該受罰,只是年歲大了,罰的狠了我也是不忍。」
韓媽媽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心下一喜,這時馮氏又說道:「罷了,回京城看莊子去吧,也算全了我們主僕的情分。」韓媽媽聽到這話,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這個太太她瞭解,平時雖然沒什麼心計,可說出來的話,也沒辯駁的餘地了。
散了眾人,馮氏好好喘口氣,心道都是不省心的,讓丫鬟去喚湘玉過來。
湘玉剛把從莊子帶回來的兔子安置好,昨日託蘇重秉去外面買了四個小籠子回來,每人一個,兔子關籠子裡面,早上一看,小兔子餓了,爪子直撓籠子,便餵了一碗切碎的胡蘿蔔、苜蓿草,她給兔子取了小白這個名字,和它毛髮正相應。
湘玉跟著丫鬟去了正院,見馮氏歪在榻上,還以為她睡著了,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拽下一根頭髮,拿著往馮氏臉上掃。
馮氏就是寐了一會兒,根本沒睡著,被湘玉一掃直癢癢,笑著坐起來:「是誰這麼調皮,定是玉姐兒。」見湘玉站在眼前,手裡的頭髮還沒來得及藏,眉開眼笑的摟過來,嗔道:「沒一天是安生的。」
湘玉笑嘻嘻的拽著馮氏袖角:「太太找我何事?」
馮氏指指炕幾,孔雀綠釉碗裡盛著綠豆湯,花卉紋彩繪碟子裡是菱粉糕和蜜三刀,湘玉最愛吃甜食,撿了一塊蜜三刀吃,真是甜到喉嚨裡了。
馮氏擺擺手,外面進來了一個繡娘,來人是城裡玲瓏繡莊的繡娘,手藝精湛,蘇老太太過兩個月要做壽,她們二房在湖南迴不去,給老太太準備準備賀禮。
馮氏上個月便和老爺商議過了,送一座屏風回去,湘繡圖案活靈活現,有著「繡花能生香,繡鳥能聽聲」的美譽,再沒比這個更好的主意了,繡娘姓呂,呂繡娘是入行十多年的老繡娘了,手藝可靠,馮氏和她說了說需求,兩個人討論了一陣子,馮氏十分滿意。走之前,讓丫鬟遞上了銀裸子,笑著送出了門。
湘玉待呂繡娘走後,問道:「太太討論屏風,怎的喚我來?」
馮氏道:「我打算給你們幾個請繡娘教刺繡,咱們佔著在湖南,城裡滿是好繡娘,怕是比京城的繡藝還要好,不學豈不可惜了?也不求你們能巧奪天工,做個像樣的荷包、繡帕便知足了。」
蘇家像湘雪九歲這樣的,早就開始學女紅了,湘玉也學一些,只都是跟著手巧的丫頭做,確實不如外面的繡娘專業。
馮氏正好借著做屏風的由頭,差人在外面尋好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