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府做事的人也好。一問才知,轟炸來的時候,郭夫人就帶著廣仔一流上樓去敲門,把僅有的幾個租客拽到了地窖裡,眾人這才躲過了轟炸,但是出來一看店面著了火,旁邊別的鋪子也在忙著救火,郭師傅遂讓妻子先去找東家報信,順便帶上這個腿腳麻利的廣仔看看東家的安全,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自己帶著餘下眾人開始救火。郭夫人說火勢不大,應該不要緊,就是這一路過來到處榻房子,很危險,讓東家等一會再過去。
然而兩人覺得等是不能了,打發廣仔去醫院打聽王嬋月的訊息,然後跟隨郭夫人來到店門前—火是撲滅了,後院被隔牆的小型炸彈波及,所幸只是炸了個坑出來。租客中有人憂慮的不行,有人嚇破了膽,收拾東西就要走,姜希婕也不打算攔,讓郭夫人給他結賬算完。王霽月很小心的走上樓,眼看樓梯都有鬆動,簡直是獨上危樓,拿過鑰匙一件一間房開啟來檢視,沒什麼問題,也沒有睡過去或者死過去的租客,但是樓成了危樓是真的。“怎麼樣?”王霽月搖搖頭,“只怕呆不得。還是讓大家先去家裡住兩天吧。”眾人遂把客房裡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搬進空曠巨大的地窖,拿好錢財暫時離開。郭師傅個子不大,倒是個彪悍的川渝漢子,覺得為了保護店面裡不能搬進地窖鎖起來的財產,他自告奮勇要留下來。姜希婕勸說,王霽月卻厲聲道:“若是命沒了,錢有什麼用!那些東西比起你的命來哪個值當!為你的兒子你也好好保著命吧!”
幸而南山一帶未被轟炸,郭氏夫婦的獨子也和姜家的孩子一起在保育會經營的學校裡。平日裡放學了渡江回店裡,或者偶爾就在姜家一起吃了飯再走,現在想想,幸好如此。郭氏夫婦遂準備回南岸的姜家暫住,他們的家在涪陵鄉下,現在自然是回不去。兩位本地大娘家在沙坪壩,也立刻回去了。姜希婕和她們約定會去叫她們,又給了錢讓她們好處理家中的損失。
這時英勇的趙媽受家人派遣來報平安順便確認平安,姜王二人決定再去臨江門那邊看看情況,讓趙媽先把眾人帶回去。郭氏夫婦感嘆趙媽一個老太太居然這麼勇敢,這種情況下還敢渡江過來。趙媽微微一笑,道:“子彈炮彈不長眼,到了要死的時候必然要死,不到日子就啥事沒有。”走時拍了拍姜希婕的肩,“早點回來。晚上做好吃的壓壓驚。”
二人和廣仔一路往臨江門走的一路就好像地獄變相一樣,房舍倒塌,大火沖天,兩人擔心店員,來不及在路上停留,從殘垣斷壁中跋涉而過,光是走這一路就蹭了一身的髒汙。走到門前才發現這吊腳樓居然倖存下來,本以為不知何處去的廚子和夥計居然在幫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救火。
大難不死,姜希婕想,願你們都有後福。
關了店讓夥計暫時都會家裡去躲著之後,兩人來到醫院想要看一看嬋月的情況,奈何醫院人多的不得了,別說想打聽外科王醫生,就是想走進去看看都不可能。廣仔自告奮勇留下來守著,說萬一有事他會保護王嬋月,姜王二人遂回家去。渡江的船上,硝煙瀰漫。記憶中遙遠的那種世界如何與我無關的感覺再次襲來,陌生像是久病之人想起健康時的靈活。這個時候她們才徹底的明白徐氏說的那番話。其實根本不是離戰爭有多遠多近,她們分明在戰爭之中,和每個人一樣。
王霽月忽然想,萬一哪一天轟炸的時候,正好在船上怎麼辦?雖然兩人都會游泳,但。。。
心底冒出一陣冰涼。
“想什麼呢?”姜希婕問她,兩人交握的手掌心竟是冷汗涔涔。“沒事。有點累了罷了。”
王嬋月卻依然在手術檯上,持續在手術檯上,一直都沒有下來。十個小時以後,已經是凌晨,她才走出來休息,喝一口水吃一點乾糧。醫院走廊上佈滿臨時的“床位”—與其說是床不如說是破席子,勉強消過毒講究躺一下,霎時病人太多,實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