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亦緊貼在我身後,我雖覺尷尬,但也不作多想。不多時,我便發覺他的頭靠在我肩上,他整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好像已睡著一般。
糟糕!那箭傷必定很深,他該是失血過多,以致無力支撐……
濃夜如染,駿馬四蹄如飛,踏夜馳騁。
這黑馬頗通人性,奔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停下來。月色愈發清亮,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波光粼粼的小河和一片柔軟的草地,小河對岸不遠處,是綿延不絕的密林。
耳畔響起砰的一聲,我回過神,發現無情已落馬在地,狀如死人。我立即下馬,手指扣上他的脈,倒抽一口冷氣——是中毒之象,那支冷箭淬有毒液。
楚翼,要置趙慕於死地。
我恨恨地想著,大罵他卑鄙無恥……思及無情,立即施針將他體內的毒液逼出來,好在箭上的毒並非什麼難解的劇毒,不消多時,無情便嘔出一大口烏血。接著,我撕下衣角包紮他右胸的箭傷。
月色迷人,整個天地像是籠了一層淡淡的輕紗。
我靜靜地坐在草地上,一時無眠。自從隨趙慕出門尋劍,無情出現了兩次,一次擊退無淚,一次孤身涉險救我,而兩次都受傷……如此看來,他一直跟著趙慕與我,暗中保護——我,不知是他自願所為,還是趙慕的安排。
我側眸看他,他安靜地躺在草地上,臉在浮白的月色下顯出一種別樣的剛毅。他總是為我涉險,我該如何償還他的恩情?他從不言說自己的內心所想,讓人不可避免地忽略他,實則他並非一個絕情絕義的冷血劍客。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總在我危險的時候現身救我。
嘆氣……
睡意襲來,卻突然聽見輕微的聲響。我扭頭一看,無情眉頭緊皺,嘴唇蒼白,側身蜷縮著,似乎覺得很冷。我暗道不妙,手按上他的額頭,果然,因箭傷而引起高熱。
他之所以受傷,都是因為我,我不能看著他受苦而什麼都不做,現下正是夜深時分,無法採集草藥,只能略盡綿力了……
我將他抱在懷裡,希望能減輕一點兒他的寒冷與痛苦。
不知不覺,我也睡過去……感覺有些刺眼,我微微睜眼,霞光燦紅,一輪紅彤彤的耀日於東方冉冉升起,普照蒼生,身上的冷意漸漸消失……突然發現眼前有一堵黑色的人牆,我抱著的人,反而抱著我。
無情。
陡然間,我的臉頰滾燙得像要燒起來,就像天上的朝霞紅得燦爛欲燒。我猛地坐起來,搭在我腰間的手臂也立即撤開,他呆呆地坐著,沉默。我垂首整著衣裳,垂眸間,發現他黝黑的臉極為不自然,或者說他不知所措,兩手都不知如何擺放了。
絕世劍客,竟如此靦腆。我暗暗好笑,端正了臉色問道:“現下覺得哪裡不適?”
無情搖頭,避開我的目光,起身,“我去弄點兒吃的。”
“你身上有傷,還是不要了,我不餓。”不餓是假的,但我不想讓他為我費心。
“我沒事,待會兒就回來,你不要走開。”他頭也不回地離去,像躲瘟疫似的。
本想叫住他,但我轉念一想,還是算了,他正不好意思呢,四目相對,他更不知如何面對我了。
從懷裡取出絲緞,蘸了河水弄溼,仔細地擦臉,又擦了擦手臂,之後脫下短靴,坐在光滑的大石上,將雙足沒入清涼的水裡。今日的陽光較前兩日酷烈,熱氣漸漸升騰,雙足浸在水中,涼意襲遍全身,十分愜意。
玩夠了,穿好短靴,整整衣裳,束好長髮,我悠悠然回身,卻望見一人怔怔地站著,身姿筆直,像已石化,眼神痴迷而幽深。
無情……他何時回來的?我只顧自己開心,卻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迎上前,“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