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能生火,我,我身上熱,你先靠著取取暖。”
唰地一下,付思雨的臉便羞得通紅,即便知道光線太暗,呂同不一定能看見,她還是迅速低下頭,聲若蚊吟地道了聲謝。
呂同隨意一嗯,摟住她不再說話。
他身上確實很熱,而且越來越熱,但他一直沒再動,付思雨緊繃的神經便鬆懈下來,漸漸地犯起困來。
恍惚間,雨似乎停了,就在她將要閉上眼時,呂同的身體猛地一僵,接著捂住她的嘴,附耳道:“別出聲,有動靜。”
……
“你,你……你是女人?!”
許秀才不可置信地指著江寒。
她的頭髮雖被燒得參差不齊,又被扯得像個雞窩,但鬢髮垂下來後,偏硬的臉龐和中性的眉眼,便柔和了許多,而已經歪斜她的衣服,暴露了脖頸,她卻渾然不覺地昂起頭抻得更直,平滑細弱的脖子,就此落入蹲在她對面的許秀才眼中。
“你竟然是個女人?!你竟然還假扮男子!”
許秀才的聲音,尖利地鑽入眾人耳中,人們都跟著震驚了,圍在周圍的人,一個個彷彿被卡住脖子的鴨子張著嘴,瞪著眼,卻沒聲。
江寒一驚,迅速捂住脖子,但幾息之間,她的神情便在許秀才鬼叫般的重複聲中,由驚慌變羞惱,再成坦然。
身份竟這樣意外地被識破了。
雖然她平常也從未刻意做男人狀,也沒有過分擔心被識破後的麻煩畢竟落霞鎮靠近民族地區,規矩本就不夠森嚴,再則,世道艱難,這些年不是災就是匪,鎮裡因此而破碎的家庭不在少數,在外行走謀生的女人雖然不易,卻並沒有遭遇到,想象中那麼重的歧視。
只是如今突然被識破,又被人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待,她心裡總是不爽的。
她放下捂著脖子的手,撐著地坦然地蹲起,拍拍手上灰塵,朝許秀才痞痞一笑:“是女人又怎樣?難道你能打得過我?”說著,還挑釁地朝他勾了勾手。
“你,你……成何體統!一個女人竟假扮男人,到處亂來,而且……你,你這是什麼樣子,沒教養,粗俗,粗俗不堪!簡直,簡直就……就不是女人!”想到江寒之前還曾拽著他跑,許秀才滿是道學的腦子,徹底混亂了。
聞言,江寒痞笑的臉漸漸板起,沒好氣地道:“老子是不是女的管你什麼事,是男又怎樣,是女又怎樣,老子沒偷沒搶,沒欺男霸女,靠自己的本事過日子,礙你什麼事了?”
江寒的大言不慚,簡直碎裂了許秀才的三觀,他噌地站起身,指著江寒,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竟然還句句稱老子,不知廉恥!”
江寒一叉腰也站起了起來,拍開許秀才的手指,罵道:“你才不知廉恥,你全家都不知廉恥!”
“潑婦,潑……啊!”
許秀才還沒罵完,便被旁人撲倒在地。
一隻火箭直直穿過,他剛站的地方,落向了人群。
眾人轟然散開,便聽還堅守在崗位上的牛大叔吼道:“趕緊給我各就各位,一點雞毛小事,難道比應敵更重要嗎?敵人又開始猛攻了!”
“大家小心!”
提醒的話音未落,城樓上火光大盛,一支支帶著火苗的箭,驟然飛了過來,接著便響起好些悶哼、痛叫聲與驚呼聲還未徹底散開的人們,或中箭,或著火,徹底亂成了一片。
霎時間,江寒與許秀才兩人,一個蹲在,一個攤坐在地上,徹底傻了眼。
從她頭巾被燒,附近眾人圍上來,再到許秀才識破她的身份,不過十幾息功夫,原本他們已經佔上風的局面,轉眼就倒了個。
這就是戰場吧瞬息萬變,不是能兒戲的。
“快,各就各位,別聚在一起!賊人要用火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