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那我現在就尋人往縣衙去通報,讓快班的人來將人領走。”
小竹走後,沈大人盯著公文半晌,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索性丟開一邊,鋪上紙拿起筆開始奮筆疾書,寫了十來張,心緒才終於平靜下來。
劃清界限是他親口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絕不能出爾反爾。
要是出爾反爾,那不知好歹的女人指不定要怎樣嘲諷他呢!
瞧她早上那副死鴨子嘴硬,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哼,前些天在後山說的那些漂亮話,又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就知道
她嘴裡沒一句實話,只有在陷入困境想要求助時,才會裝出副老實自省的模樣來騙人。
忽然,他腦海裡又浮現出,之前他提出要納江寒為妾時,她的那副刻薄嘴臉
他沈慎又不是二傻子,以後再也不會上當了!
……
與此同時,千草堂斜對面的利來茶館二樓的一間雅室裡。
一位身著淺金色如意紋綢緞長袍的束髮少年,挽著袖子,一手杵在木桌上,一腳搭在圓凳上,正一顆一顆的往嘴裡拋花生米。
“這利來茶館的掌櫃真是不會做生意,好好的小曲,說沒就沒了。要是還有的話,本少爺也能將那姑娘叫來,彈上一曲將軍令,一抒胸臆嘛!”他重重地往桌上拍了一掌,倨傲又不耐地對身邊站著的兩位小廝道,“江小二到底死哪去了?大難臨頭了,他居然還有心情跑出去玩?!害得本少爺白忙活這麼久,竟沒好戲看!”
這說話口氣很橫的少年,正是拍賣會當日出現過的,山陽縣祝縣丞的兒子祝揚。
兩個小廝,阿福和阿祿還沒開口,門外就響起敲門聲。
來人三十來歲,精瘦身材蓄著短鬚,一關門,就急忙道:“哎呦,我的表少爺啊,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您快跟我回去吧,老爺正到處找您呢!”
“舅舅找我?何事黃小管事,你可知道?”祝揚皺眉看向來人。
這人就是黃家大總管黃德義的兒子黃忠,在黃家外院書房領著一份管事的差事,人稱黃小管事。
“恐怕是為了您今日辦的那事。”黃忠欲言又止,低聲含糊道,“人全被抓去巡檢司了。”
“什麼?!哎呦!……”祝揚慌忙蹦起,卻被搭著腿的圓凳絆了個趔趄,摔倒在地。
“少爺您沒事吧?”兩個小廝急忙去扶,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爬起來,兇狠地踹倒圓凳,眸子一轉,又強作平靜地坐下,淡淡道:“你說的是什麼?我聽不懂。我今日可哪也沒去,一直在利來茶館喝茶,阿福兩個可以為我作證。舅舅怎能隨便冤枉我!”
黃忠抬眼看了看祝揚抻著脖子死不認賬的倔樣,心中哂然。
這位少爺哪知道他那雙閃躲的眼睛,已經將他心底的秘密洩露光了。
黃忠也不揭穿,只勸道:“哎呀,表少爺,既如此,那您更加應該隨我回去向老爺解釋清楚啦,不然,老爺可真的會以為事情是您指使人辦的了。”
祝揚一想也對,於是就跟著黃順回了黃家。
一靠近書房,他就感覺到了書房裡的氣氛不太好。
但他又想著事情是他託山陽的人去辦的,況且,不僅他沒有出現在現場,就連他的兩個小廝也沒有去,待會舅舅問起來,他只要咬緊牙關不承認就是了。
思及此,他挺了挺胸,換上坦然笑靨進了書房。
書案後坐著的黃員外,一見他臉上那裝出來的笑,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一拍書案,虎著臉斥道:“舅舅怎麼跟你說的?讓你稍安勿躁,舅舅自然會幫你出氣,你就這麼不信任舅舅?難道我這做舅舅的,哪裡虧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