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佛祖誕、觀音誕或是祈年大齋都要吃素,她點起素菜來自也十分在行。有時客店中的廚子不知如何烹飪,倒要她去廚房指點一番,煮出來倒也與御膳有七八分差相彷彿。九難沉默寡言,往往整日不說一句話。齊樂對她既生敬意,便也不敢胡說八道。不一日到了北京,齊樂去找了一家大客店,一進門便賞了十兩銀子。客店掌櫃雖覺尼姑住店有些突兀,但這位貴公子出手豪闊,自是殷勤接待。九難似乎一切視作當然,從來不問。
用過午膳後,她道:“我要去煤山瞧瞧。”齊樂道:“那是祟禎皇上歸天的地方,咱們得去磕幾個頭。”那煤山便在皇宮之側,片刻即到。來到山上,九難指著一株大樹,說道:“祟禎皇上便是在這株樹上吊死的。”說罷伸手撫樹,手臂不住顫動,淚水撲簌簌的滾了下來,忽然放聲大哭,伏倒在地。
齊樂只聽她哭得哀切異常,一口氣幾乎轉不過來,又想到自從與陶紅英結了姊妹,卻也再無聯絡,便忍不住道:“師太……恕我冒昧……你,你老人家,就是當年長公主吧?”九難驚然立住,謹慎道:“你到底是何人?可是那小皇帝派你潛伏我身邊?”齊樂一緊張,連連搖手,道:“不是不是,師太莫要誤會……我,我不瞞你,我宮中一名要好非常的姊姊,她當年便是侍奉宮中,曾給我提起過您,其實,其實我也只是剛才見你這般激動,又想起她與我所說那些,便大膽猜測。”九難一聽便是一愣,有些激動道:“宮娥?……是,她是叫什麼?”齊樂小心翼翼答道:“我那姊姊,姓陶……”九難接道:“叫做紅英?!”齊樂作驚訝道:“是,是。”九難聞言,忽又哀哭良久,站起身來,抱住樹幹,突然全身顫抖,昏了過去,身子慢慢軟垂下來。齊樂吃了一驚,急忙扶住,叫道:“師太,師太,快醒來。”過了一會,九難悠悠醒轉,定了定神,說道:“咱們去皇宮瞧瞧。”齊樂道:“好,咱們先回店。我去弄套太監的衣衫來,師太換上了,我帶你入宮。”九難怒道:“我怎能穿韃子太監的衣衫?”齊樂道:“是,是。那麼……那麼……有了,師太扮作個喇嘛,皇宮裡經常有喇嘛進出的。”九難道:“我也不扮喇嘛。就這樣衝進宮去,誰能阻擋?”齊樂道:“是,諒那些侍衛也擋不住師太。只不過……這不免大開殺戒。師太只顧殺人,就不能靜靜的瞧東西了。”九難點點頭:“那也說得是,今天晚上趁黑闖宮便了。”
到得二更天時,九難和齊樂出了客店,來到宮牆之外。齊樂道:“咱們繞到東北角上,那邊宮牆較矮,裡面是蘇拉雜役所住的所在,沒什麼侍衛巡查。”九難依著她指點,來到北十三排之側,抓住齊樂後腰,輕輕躍進宮去。齊樂低聲道:“這邊過去是樂壽堂和養性殿,師太你想瞧什麼地方?”九難沉吟道:“什麼地方都瞧瞧。”向西從樂壽堂和養性殿之間穿過,繞過一道長廊,經玄穹寶殿、景陽宮、鍾粹宮而到了御花園中。她雖在黑暗之中,仍行走十分迅速,轉彎抹角,竟無絲毫遲疑,遇到侍衛和更夫巡查,便在屋角或樹林後一躲。齊樂跟著她過御花園,繼續向西,出坤寧門,來到坤寧宮外。九難微一躊躇,問道:“皇后是不是住在這裡?”齊樂道:“皇上還沒大婚,沒有皇后。從前太后住在這裡,現今搬到慈寧宮去了。眼下坤寧宮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