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歘歘躲,雙手攥住了竹鏟:“兒不對、兒不對!阿母別打。不好,掉渣了!”他歪著大嘴就想吃乾淨鏟邊厚厚的焦黑。
“起一邊去!”賈嫗讓兒郎沒出息的樣子逗笑。
這時外頭來人:“是王匠童家嗎?”
賈嫗趕緊把竹鏟藏背後。一家人望過去,來者四十餘歲,樣貌普通,身形偏瘦,布襦芒屩。他後頭跟隨一個和王竹差不多大的揹筐小童,梳著朝天辮。
王二郎覺得這郎君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從哪見過。
這時王葛已經笑盈盈上前:“是阿羊呀。快進來,阿伯是……”
揹筐小童正是經常在壽石坡放羊的賈三羊。
“葛阿姊,許久不見你了。”賈三羊回覆她後,仰頭告訴年長郎君:“賈大伯,她就是王匠童。”
王翁自主屋快步出來。
這賈大伯對王葛微一點頭,進院,粗略打量,毫不在意滿院子的糊味。然後朝王翁、賈嫗一揖,其聲溫和:“翁姥,我是村東賈家大郎賈風。”
村東?村東只有一戶!大戶!!
王翁當即反應過來,“原來是賈地……啊郎君快請進,請進。”幸好沒把“賈地主”喊出來。
“快,阿葛,鋪筵席。”地主登門,王翁慎重又忐忑。
農戶之家為了省事、或減少席的磨損,平常時候都只鋪筵,待客時才在筵上加席。大父如此講究,王葛豈會還揣測不出“賈風”的身份?
王翁朝二郎瞥來一眼,結果王二郎誤會了,拉著阿母躲入了就近的東廂房。
王葛已麻利的將草蓆搬出,鋪設院中。王禾倒是比他阿父有眼力,趕緊跑進雜物間。王荇正費力的搬竹蓆,王禾從後頭一抄就把席抱起來了,嫌棄道:“黍粒個頭!起一邊去!再把你掃倒嘍。”
“哈哈,黍粒個頭。”賈三羊扒著門板笑話王荇。
筵席鋪好後,王翁是長者,坐席端。
王葛斟兩碗枸杞花泡的水,賈風叫住她:“王匠童,坐。”
王葛看向大父,王翁道句“坐吧”後,她跽坐在大父左後方。賈三羊不敢再瞧雜物屋裡的熱鬧,速速卸下大筐,跽坐在賈風右後方。
天色不早,賈風直接道明來意:“老丈,我此來確有一事,望王匠童能幫上忙。”
筐中兩個豎狀葛布包裹,他取其一,開啟後是長形木盒,解開捆綁木盒的麻繩,盒內四周盡墊厚布,裡面是三根竹條。
他將木盒推過去:“此為竹樣,請長者、王匠童細看。”
王翁又不懂篾活,能看出啥?他端動盒子擱到王葛跟前。
王葛先望:三根竹條一模一樣,薄如刃鋒,應當正好兩分寬,不必觸就知柔軟。用木盒儲存,墊足了軟布,並非竹料珍貴,而是為確保竹樣不受損毀,以後仿著竹樣篾竹才能精準。
望完後,是細觀。她先挑起一根,呈挑的手勢對照光亮順看、逆看,竹條均光澤水滑,黃中泛著青光,天然紋理具備,呼吸間它微微顫動,可見其輕。小心放回,再依次挑起其餘兩根。
賈風待她看完,問道:“王匠童應當知道清河莊?”
“知。木匠類的匠童考場就在清河莊外。”
“清河莊自本月上旬,開始長期收購此竹條,要求寬窄、長短、厚薄必等。不瞞王翁、王匠童,我家中也有篾匠,但是要將竹條全部篾到竹樣這種程度,一人一天下來篾不了多少。王匠童如果能制,我願以每根竹條兩個錢收,如何?”
兩個錢?趕上一個滾燈的價了!王翁上身可見的一起,差點就直接應下來。“阿葛啊,怎樣,是否能制?”
王葛點頭:“能。”
這麼快就敢應下?賈風微皺眉頭。
王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