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一天的賈嫗就怕今天貨郎來,沒想到怕啥來啥,不過更沒想到虎寶這樣能耐,有福氣,不僅把難關應付過去了,還接了好大的買賣。
“嘖嘖嘖,就這竹片削的蜻蜓,四個錢一個?都快趕上一升谷糧的價了。一百個滾燈呦?後日晌午人家就來取?唉,田裡偏偏離不開人,不然一起忙活,能多制不少呢。”
王翁用不慣篾刀,正慢慢適應,他打消老妻的念頭:“人家給了二百定錢,說是定錢,其實也就需要一百個。那咱就編這些,不能貪心。一百個不少了,真制二百個,人家滿院子被燈籠擠的滿滿當當,還能進人不?”
幾個小輩被大父逗笑,腦中全是穿著好看衣裳的大人們,被一堆燈籠絆倒、起來又絆倒的畫面。
小賈氏端著一盆髒衣出門,遇上一同洗衣的村鄰,無不羨慕的問她:“村裡可都傳開了,你那侄女真能幹啊,都跟鄉里貨郎做成大買賣了。”
“不是啥大買賣。”
“你們瞧阿賈嘴嚴的,這是好事啊,有啥不能講的。”
小賈氏:“我剛從田裡回來,真不如你們知道的多,我總不能編瞎話吧。”
婦人李氏聽到“瞎”字,一下想到王大郎,湊近小賈氏說道:“這回長房可是能耐了,再這樣下去,你們次房以後不定得處處依靠長房呢。”
“這話說的,我們又沒分家,家裡大大小小依靠的是我姑舅!不是哪一房!”
李氏嘴一撇:“那你侄女賺的錢,全交給你姑舅?王瞎……你夫兄就沒私心,不給你侄女攢嫁妝?嘖嘖嘖,我可不信!”
小賈氏“哧”的一笑,“你都說私心了,那人家真要有私心,還能嚷出來叫我知道?”
婦人們一陣笑。
張倉的阿母趙氏一直走在最邊上,此時說道:“別人我不敢說,阿葛這孩子不是有私心的。賈姊,你們王家能有這樣一個掙臉的女娘,是福氣。”
小賈氏:“阿趙的話說到我心坎裡了。我真是實心實意盼著侄女再能耐些,要能攢夠錢買頭耕牛,我更謝天謝地了,我姑舅就不必那麼辛勞,出個遠門也不必求人借車。”
趙氏臉紅,她兒郎張倉跟著王葛學手藝,王家從不曾管張家討啥、要啥。結果今早王三郎來借牛車,客套的拿過來兩升黍的腳力錢,君姑竟然收了。
李婦又一次湊過來:“阿賈真孝順啊。說到出遠門,今早看到你叔郎急乎乎的趕著誰家牛車走了?天都晚了還沒看到他回來?”
小賈氏冷眼掃著趙氏,嘴裡卻說:“不知借的誰家的牛車,只知去他外姑舅家了。沙屯遠,怎麼也得明日晌午才能回來。”
她預料的還真準,王三郎確實是次日晌午後趕回來的,他朝院裡喊了一聲,把南瓜食盒、竹簾子卸在院內,先去張戶還車。
王葛過去,王荇蹦蹦跳跳的給阿姊幫忙。
馮貨郎上午就過來了,五十個竹蜻蜓一一驗過,二百個錢拿的挺痛快。他頗有興致的看著王家院子,比昨日多了好幾根晾衣繩,掛著搖搖晃晃的竹滾燈。
貨郎昨日覺得收此物虧,今日竟有點後悔。瞧它們圓圓滾滾,若是縫製五顏六色的彩罩,在夜裡點亮,滾動,一直光色奪目,會不會引起孩童喜歡的尖叫?
要不,他也兩個錢買幾個,賣不出去就給自家孩子玩耍?
此時,王葛笑盈盈把食盒抱過來了,說道:“阿叔,這就是我編的食盒。竹簾子在路上顛壞了,就不賣了。”
馮貨郎多靈透的人,根本不多問,說著“好、好”,定睛在食盒上,暗暗稱奇:現在匠童的手藝都這麼厲害?怎麼感覺比鄉里匠工的手藝都強不少呢?
他開啟蓋子,驚喜,原來蓋子的內頂牢牢嵌固一個細篾製成的小南瓜!關鍵是,從小南瓜的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