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這麼個理,卻是不知,誰與陳寡婦有如此深仇大恨,要暗悄悄把她推下山去。
謝箏與陸毓衍去了陳寡婦的家。
陳家住在城南一處小衚衕裡,家境並不富裕。
陳寡婦的兒媳坐在院子裡洗衣服,聽聞了他們的來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人都沒了,還有什麼好問的?”陳家兒媳的雙手用力絞乾了一件內襯,站起身來甩了甩,水珠濺在謝箏的衣服上,她卻渾然不覺,“我婆婆那人吶,左鄰右舍,哪個說她一句好的?
可不說好,也不至於有人容不下她了,又不吃別人家米,誰會恨不能讓她死啊。說到底,就是年紀大了腿腳不經用,滾下石階了。
這案子不早就結了嗎?人都在土裡埋了好幾個月了,還折騰什麼!”
陳寡婦的兒子不在家,陳家兒媳一副不肯多言的態度,陸毓衍和謝箏便告辭離開。
兩人也沒急著走,正打算向左右鄰居打聽,就見斜對著的木門開著,裡頭一個老嫗悄悄朝兩人招了招手。
謝箏與陸毓衍交換了個眼神,進了那院子,老嫗張望了兩眼,把門關上了。
“打聽那陳寡婦的事兒?”老嫗問了聲,見謝箏頷首,她冷笑了聲,“不就是有人容不下她嘛!不吃別人家的米,但吃陳家的米吶!”
謝箏一聽這話,心裡咯噔,老嫗的意思是,陳寡婦與兒子、兒媳有矛盾,家裡內鬥?
老嫗招呼了謝箏與陸毓衍坐下:“哎,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們家跟陳家在這條衚衕裡住了都有幾十年了。
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陳寡婦的男人也是,他是做瓦匠的,做工時從屋頂上摔下來,腦袋磕在石頭上。
那時候陳寡婦還年輕,兒子也就四五歲,嗷嗷哭了好幾天,聽得可真心酸。
好不容易拉扯打了兒子,給討了個媳婦回來。
喏,你們也瞧見了,根本不是個省油的燈,整日裡說道來說道去。
陳寡婦那脾氣急,婆媳兩人整日裡叮鈴哐啷的,鬧得不可開交。
兒子起先還兩邊勸,眼看著勸不住,就不管了。
那段時日,陳寡婦心裡煩悶,左右鄰居都有爭執。
哪曾想,她去上香,結果沒了,哎……
好了,婆媳總算是不用爭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再爭也沒用,老孃能爭得過媳婦?”
婆媳不睦,這不是什麼稀罕事情了,旁人誰也說不上對錯。
謝箏思忖了番,道:“她們關係是不好,但她也不至於對婆母動手吧,都說陳寡婦是失足……”
老嫗嘿嘿笑了笑:“不孝哦!
陳寡婦的腿腳跟老婆子比,半斤八兩。
可憐哦!
哎,這事兒也怪我,她因著兒媳不好,苦悶極了,是我跟她說的,她兒媳就是閒得慌,才天天跟她別苗頭,等大肚子生個兒子下來,管兒子還來不及,就不會與她爭執了。
她媳婦兩年了,肚子沒半點動靜,陳寡婦也想抱孫子,正好快到六月十九了,就說去慈惠廟拜一拜。
那天他們三個是一道出門去的,我當是她兒子不放心老孃,陪著上山了。
等出了事兒才曉得,陳寡婦是跪拜上山的,我要是早曉得她有這心思,我肯定攔著她,大把年紀了,怎麼吃得消啊!
可她那兒子壓根沒管過老孃,這不是等著他老孃摔下來嗎?這回不出事,下回也會出事的。
你們是不知道,陳寡婦摔下來,衙門裡找她兒子、兒媳去認,結果這兩口子不知道哪兒逍遙去了,到天黑了都沒見人。
還是我兒子去認的,你們說作孽不作孽!”
謝箏訕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