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訴殿下，我在這裡等他一刻……不是，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他若不來，我立刻離開，只是，這輩子休想再見到我。”

天澈寵妃天下皆知，靈兒這番威脅，那守衛自然聽得明白。只是這話叫他如何轉得出口，況山上城中激戰，戰況未知，如何能擅離職守。如今首要的還是如何先穩住眼前盛怒的太子妃。

“還不快去！”靈兒不耐煩道。

“誰惹我們太子妃娘娘發這麼大火？”一聲輕笑傳來，趙敏高高瘦瘦的身影隨即入眼。一身黑衣像暗夜修羅，左手提劍，右手輕捻著頭上垂下的一縷頭髮。

靈兒看到他，立刻撲過去，“天澈呢？”

趙敏指指山上，靈兒抬腳直接朝山上奔去。剛發足就被趙敏拉住，“你來晚了，已經結束了。”

“不是子時……”看著趙敏面帶譏笑的表情，靈兒的話問不出口了。恐怕他們的計劃其實是子時結束戰鬥吧。

“他……呢？”

“殿下自然是在上面點將。”趙敏故意誤解靈兒的指代。靈兒道，“我不是……”

話未畢，頸邊一痛，眼前一黑。最後只剩前面星星點點的火光依山閃爍，以及似乎在火光中出現的沈落瀟，一身白衣，如浴火鳳凰一般，悲壯，悽絕。

眼皮的逐漸合攏，視線像萬花筒一樣，逐漸關閘關上，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黑暗裡。

沈落瀟，你千萬要好好的。

☆、107靈兒決絕

青草如茵；碧湖似鏡。

奈何橋畔無奈何，忘川水邊飲忘川。

如今，這裡早已是過去，那個繡花的女子，那個讀書的書生；血跡已幹；骨塵已散；又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生生世世；孤獨終老；他們的故事；已經完結，我還來這裡做什麼？

沈落瀟，他到底經過了多少世的孤獨；才成就這輩子孤獨的天性。那深入骨髓的孤獨，不由自主地散發而出，身邊的人可以佩服他，可以聽從他，卻從沒有人願意走近他，他亦不去靠近。

生生世世，愛上繡女無果。你愛了姐姐多少世了？以至於從小一見，便告訴自己，這輩子必須愛她？　愛她，同時承受著她愛別人。

生死不棄的戀人，到底是誰錯了誰的痴心，到底是誰擦了誰的肩？要生生世世如此錯過？

沈落瀟，你若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初的生死追隨？

姐姐，你呢？你又是如何結局？經他這般背信棄誓，你也不原諒他，情願他去受著永生永世的孤獨之苦，也不願再愛他了？還是，這輩子與風南希情仇痛苦，難道你也逃不過？

不，天上人間冥界，三界都欠繡女這段情緣，她脫去仙骨永世為人，雖無法與書生相守，但也必將獲得另外的緣分，生生世世愛情美滿。

幸好。

幸好還有一個人幸福。

那書生呢？他的宿命難道無法改變嗎？他當初會犯錯也只是因為他擔心繡女，他也是一心愛著她，所以才會犯錯，那麼多世的痛苦，難道還不夠贖罪嗎？沒有什麼可以改變這個命格嗎？

心裡的聲音長嘆一聲，千年宿命終難盡。

什麼？心中一凜，千年宿命終難盡？

你是誰？

再沒有迴音，四下裡空無一人，這才發現，原來那座房子都早已不見了影蹤。他們的一切，早隨著那天的別離而消散了。

這宿命是沈落瀟的，為何會變成我的命偈？

“不怕她醒來怪你？”

耳邊又響起誰的聲音，年輕低沉，與剛才不一樣。這又是誰？

“她不會怪我的。”

溫柔輕語，是誰？臉頰些微有些癢，什麼東西？摸摸，光溜溜一片，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