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木籠抬出時,一些賓客已在小聲嘀咕,只因為寶亮實力雖不強悍,在城中人緣卻極熟,幾乎無人不識,而聽得華不石的這一番話,大家立時都議論紛紛。這些人都是大倉島上做遠洋貿易的商家主事,對於“紫霄鬥犬會”的排名自是一清二楚,“瑞祥記”的疾風排在第三十三位,而寶亮僅排在八十六位,相差四十三位,強弱可謂是十分懸殊。
這位華少爺安排這場鬥犬,莫非真的有讓這寶亮以弱勝強的把握麼,廳堂內的大多數人均做如此猜想,卻是均難相信。
華不石的目光轉向旁邊的一位中年人,道:“陳老闆,昨日我們已說好了今日鬥犬的賭約,現在就請把貴船行的鬥犬疾風抬進來吧!”
這位中年人頭戴瓜皮帽,留著小鬍子,模樣甚是精明,正是“瑞祥記”船行的當家掌櫃陳元祥。而在他身後的一名瘦高漢子,則是船行所聘請的馴獸師湯遠。
這陳老闆聽到華不石言語,卻坐在椅上一動不動,並無叫人去抬鬥犬之意,過了好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道:“昨日曹瑜公子確是找到我‘瑞祥記’船行,陳某也答應了用本船行的鬥犬與你們那頭寶亮比鬥。不過在此之前,陳某還有一個條件,華少爺和曹公子若是無法做到,陳某隻能掉頭就走,這場鬥犬也就此作罷。”
華不石聽得此話,不由得一怔,而一旁的曹暮雲已介面道:“陳老闆昨日答應曹瑜約鬥之時,並未說過有甚麼條件,卻不知時至今日,又有何條件要提?”
陳老闆道:“昨日曹公子與陳某已經說好了,此次鬥犬之賽,輸贏賭金千兩紋銀,可不會有錯吧?”
曹暮雲道:“當然不錯。”
陳老闆道:“可是據陳某所知,你們這一行幾人新近來島,既無資產,也無船隻,空口白話地要與我賭賽千兩白銀,卻是有些讓人信不過。陳某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們能拿千兩白銀出來,讓我見到,本船行才能與你們賭賽鬥犬,否則一切都免談,陳某這就帶著鬥犬回去。”
聽了此言,曹暮雲一時之間有些語塞,說不出話來。
要說陳老闆的這個條件,也不能算是不正當,雙方既是真金白銀的賭賽,自然有先查驗對方賭金的權力。只不過現在曹暮雲和華不石身邊不僅是一兩銀子也沒有,而且還欠下了高利貸一千五百兩,連海紅珠也被抵押了出去,又怎麼還能拿得出一千兩賭金給陳老闆驗看。
曹暮雲乃是京城裡的萬金公子,平日裡只要報出名號,別說千兩銀子,就是賒帳幾萬兩,也絕沒有人會信不過他。可是現在,就是這尋常全不放在他眼裡的區區一千兩銀子,竟然把他活生生地給難住了。
停頓了半晌,曹暮雲才道:“陳老闆,曹瑜和華少爺均是家財豐厚之人,只因在海上船隻失事才流落到大倉島上,身邊確無在此島通行的現銀,但在中土大陸可通兌的銀票卻有數萬兩之多,你儘可以放心信任。而且我們買下的這頭鬥犬寶亮,至少也價值兩三千銀兩,倘若是輸了,我們自不會賴你的帳。”
陳老闆卻搖了搖頭,道:“大倉島上,所有的生意買賣,都只認現金銀元,或是本島萬寶銀莊所發的錢票,在中土大陸上的銀票再多,到了此島之上也不值分文。你們所買的這頭鬥犬,不過是在‘紫霄大會’上排名末尾的無用犬隻,就算白送給我,陳某人還不想要呢,想用它抵押千兩銀子,卻是不能。”
曹暮雲皺眉道:“那麼陳老闆到底要怎樣才能信得過我們呢?”
陳老闆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只要你們拿現銀出來,我自沒有話說,不過如今看來你們是拿不出銀子來了。也罷,別說陳某人做事不留餘地,只要這島上的任何一家貿易商號為你們做擔保,我便也相信你們,與你們賭賽這場鬥犬。”
這位陳老闆此舉,似乎多給了曹暮雲和華不石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