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行囊就跟隨吳銘裡裡外外走完一圈,看到一切都乾乾淨淨整整有條,道謝的話一直不停,並吩咐吳銘如有時間可隨時來找他聚聚。
吳銘禮貌地答應下來,告辭後返回自己的小屋,心裡的一份牽掛也隨之放下,且不說承智是秉真道長的大徒弟,與承宗、承元是師兄弟,僅從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點來說,怎麼也得有始有終。
第三天仍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準備好一切的吳銘和田正剛悄悄進山。
對吳銘而言,進山打狼是為了聯絡槍法,檢驗這段時間來獨自練槍的體會,積累經驗增加以後保命的能力,同時也是一種緊張情緒的排解和發洩,他需要透過高強度的體力消耗,來暫時忘記腦海中繁雜的情愫……
煌固鎮陳家大院西苑裡,病了好幾天的汪月涵清減許多,她吩咐丫鬟小珍開啟關閉多日的窗戶,目光掠過冷冷清清的花園,最後凝望著遠方的太金山久久不動,一雙大眼睛因臉型的消瘦顯得更大。
陳家二少爺陳仲康春節後就趕往南昌任上,沒有攜帶生病的妻子一同前往,陳家人也知道自去年弋陽方誌敏幾次暴動之後,整個上饒到鷹潭的局勢很不安穩,沿途各縣鎮槍聲不斷盜匪橫行,加上媳婦汪月涵年前受到驚嚇病體未愈,前幾天到祈真觀還願又突遭風雨,使得病情反覆不宜長途跋涉,暫且留在家裡休養,因此,計劃好趕赴南昌的汪月涵和丫鬟小珍只能繼續留下來。
陳家老爺子陳繼堯對性情婉約的兒媳婦比較滿意,媳婦出身名門知書達理,尊老愛幼善待家人,唯一覺得不足的是身體嬌弱,性格有些偏冷,從去年秋天結婚到現在,全家上下沒幾個人見過兒媳婦的笑容,似乎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陳家大太太、二太太對兒媳婦卻是很不滿意的,認為兒媳婦雖然出身汪家大族,是接受過新式教育的文化人,但與自己留洋回來步步高昇的兒子相比,還差那麼一大截,沒理由拿捏身份不苟言笑,而且這個兒媳婦整天愁眉緊鎖,一點也不喜氣,怎麼看都不像旺夫之人,兩位太太甚至在私下取得共識,等待一年半載之後,再給陳家唯一剩下的寶貝兒子娶兩房妾室,省得汪月涵那副病懨懨的身子和愁眉苦臉的樣子令人心煩。
只有年逾三十歲的三太太對年輕美貌的兒媳婦沒有任何意見,三太太出自廣豐富商家庭,出身不高,但從小識字,性情寬厚,不像大太太二太太那樣整天擺架子,非得讓病兮兮的兒媳婦每天早上過去請安心裡才舒服。
自汪月涵進了陳家,三太太每隔兩天就到西苑探望,陪兒媳婦說說話,聊聊天,討論一下古詩詞,議論一番如今正在蓬勃發展的新文化運動,還不時在陳繼堯耳邊說兒媳婦聰慧嫻淑外柔內剛,是個難得一見的才女。
總的來說,汪月涵在陳家的日子不怎麼好過,雖然從小喪母的汪月涵外表柔弱內心堅強,但她心中的寂寞與傷痛沒有誰能知曉,她在兩個家族的操持下嫁給陳仲康之婚姻轟動一時,外界普遍認為兩人郎才女貌如同天作之合,羨慕者嫉妒者大有人在,可其中甘苦又有幾人能夠體會。
對於公公陳繼堯,汪月涵是非常尊敬的,對投身於國民革命戰死在武昌城下的陳家長子陳伯安,汪月涵更是無比崇敬,唯獨對叔叔汪道涵的包辦婚姻、對滿口新詞華而不實的丈夫陳仲康沒有半點好感,但木已成舟悔之不及。
這種折磨人的無力感,讓汪月涵心中的痛苦日盛一日,卻又無處發洩,直到無意中見到吳銘。
見到吳銘的第一眼,汪月涵震驚不已,吳銘不但與陳家大堂牆上懸掛的、令人敬仰的黃埔英雄陳伯安的照片如同一人,而且與公公陳繼堯也長得七分相像,如果說是純屬巧合,汪月涵絕不相信。
更要命的是,從見到吳銘的第一眼開始,吳銘英俊冷漠的獨特氣質,以及深邃的蘊涵淡淡憂傷的眼神,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