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尾音勾著,現出一點不近人情的漠然,反正聽不出什麼關心的受牽動的意思。
朝年習慣了他這麼說話,悶悶地嗯了一聲,道:&ldo;原本一切順順利利的,誰知出了個黑衣人……&rdo;像是知道自己又說多了,他潦草地總結:&ldo;這事說來話長,跟我們先前想的不大一樣,總之你快回來,回來再說。&rdo;
溯侑站起身,身影搖搖欲墜,像一根踩在鋼絲線上隨時要掉下去的鳥雀,而原本那些不受控制,躍躍欲試,衝動渴望,通通收斂進身體裡,唯有眼底沉甸甸的黑,昭顯出另一種不同往常的恣睢。
一個城有多大,光是城南這片地區的世家,她就足足看了兩三天的地圖資料。
更別說周邊城池。
根本看不完,就是看完了,等他們分析出來了,幕後黑手早將一切抹得乾淨,換個地方銷聲匿跡了。
溯侑沒做全身而退的打算了。
他指尖夾著那張薄如蟬翼的靈符,話語冷靜而清晰:&ldo;朝年,將靈符交到女郎手中。&rdo;
這段時間,薛妤信他,看重他,總將重要任務教給他,朝年於是沒問什麼,匆匆說了句:&ldo;等著。&rdo;
身後銀絲一樣的刀光帶出破空之勢,由遠及近朝溯侑站著的方向斬去。
他似是早料到這一幕,身形驀的倒轉,借著腳下磚瓦的著力倏的躍至半空,沾著冰冷濕氣的發被高高束著,勾勒出少年那張美得極有侵佔性的臉,全是某種蓬勃抽長的生動之氣。
溯侑的袖中飛出一把巴掌大的青銅鑰匙,箭矢般朝著身後終於現出身形的幕後人而去,還沒等來人看清鑰匙的真面目,它就在半空中猝不及防炸開,&ldo;砰&rdo;的一聲,像孩童惡作劇般在半夜點燃的煙花。
來人瞳孔一縮,迫不得已抽身而出改了軌跡,暫避鋒芒。
而溯侑借著這股巧勁,落葉般飄到城南的巷口,朝著最裡面那座像是在吞雲吐霧的府邸而去,反震的力道將他暴露在外的十指炸得鮮血淋漓,他垂著眼,壓著唇,恍若未覺。
那位斷臂的黑衣人才進府門,被劇烈的疼痛折磨得反應都慢一拍,等察覺到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見&ldo;砰&rdo;的又是一聲,他睜著眼倒在絢爛的火光中。
&ldo;豎子爾敢!!&rdo;身後是那個緊隨而至,卻不得不避著那團光走,怒到目眥欲裂的老者。
靈寶自爆,不認主人,溯侑離得稍遠,也被這樣的力道震得五臟六腑都彷彿騰挪了位,他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唇角口鼻處流出的血,抬眼朝府門前的牌匾上望。
這一次,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只見牌匾上霧氣不再,而是用正楷提著三個威嚴端肅的字‐‐昭王府。
原來是這樣。
另一邊,靈符才傳到薛妤手中,便是接連兩聲山搖地動般的響動,薛妤霍的起身,遙遙看向雲跡酒樓的方向,像是很快意識到什麼,問:&ldo;你在哪?&rdo;
&ldo;女郎。&rdo;溯侑長而瘦的指骨根根收攏在斷臂黑衣人的喉骨處,直到一聲聲傳來清脆的碎骨聲,他才慢慢垂手,顫著長長的眼睫,條理清晰地說自己的猜測:&ldo;與妖僧,鬼嬰有勾搭的,是昭王府。&rdo;
&ldo;宿州城的資料全部整理好,放在‐‐&rdo;
&ldo;溯侑。&rdo;薛妤一字一句冷了下去,話語中難得帶著點色厲內荏的意思:&ldo;立刻退出來。&rdo;
&ldo;臣被圍困。&rdo;溯侑璀然一笑,衣擺迎著夜風獵獵作響,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