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浩浩蕩蕩北上而去。
因有了商戶依附而行,出來跑買賣的大商家見多識廣會做人。兩家的衣食住行全不用操心,到了時候都有人奉上頂好的來。淑嘉有點不安心,慶德正叼著條菜梗兒,吸溜著嚼了:“小小年紀哪那麼多可擔心的?別看他們這樣,比起叫路上水軍攔了敲竹槓,咱們這是便宜了他們了。”
淑嘉道:“誰說這個了?阿瑪和哥哥們剛剛升職,萬一有人說咱們這一路如何如何……”慶德道:“這是慣例了,不用擔心,大家都是這樣兒的。御史是死人?彈劾這個?商戶為什麼要附著咱們出行啊?主子爺的奴才們披著官皮當水匪了……能聽麼?我要能管啊,先管這群王八蛋,不能管,那就看著人有難處能幫一把是一把。”
淑嘉“哦”了一聲,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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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通州碼頭,下船兩腿依舊發軟,石府已經打發了車馬來接,行李裝箱、人裝車。在杭州的時候就已經把細軟什麼的都打包得很整齊,直接搬上車就好,露在外面的都是些土產而已,看起來倒不顯得富貴。
到了家裡,先給老太爺磕頭。
老爺子精神好得很,笑眯眯地摸著鬍鬚:“好好好,丫頭們都長大了。”
淑嘉抬頭一看,得,老爺子腦袋上的頭髮果然也長了一圈兒。她阿瑪也在旁邊,果如慶德所說,京裡男人的辮子都粗了。她還發現了,大家唇上都開始蓄鬚,這樣即使兩端耷拉了起來,也不那麼像壞師爺了。
就像你長時間不見一個小孩子,回頭再見,會發現他改變很多,而一直在一起便不會覺得一樣,淑嘉發現京城的風氣在這近兩年的時間裡已經有了細微的改變。
也許是她打量得有點露骨,腦袋歪了一下。老爺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辮子,不用孫女兒發問,自個兒先說了:“你們一路也累了,回去歇著。老大媳婦回來怕要遞牌子進宮請安,丫頭們明兒來陪我說說話。”
其實是他想把好心情與人分享。
石華善此人,年輕的時候看著還算風流倜儻的個性,目前來看有點兒老無賴,據說天才們都是生活白痴,擱他這兒就是——雖然很有戰略眼光,但是會時常抽風一把。
這回是他幾十年漫長人生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結下的一個冤家對頭出醜,他巴不得見人都說兩句辮子。後來兒子來了,這個兒子有過於古板了,經常‘勸’他,讓他少了很多樂趣。孫女兒來了,老先生便借跟孫女兒話家常,想再過一把嘴癮。
石文炳:……有這樣一個阿瑪,見著了痛苦,因為他太抽風了;不見也痛苦,你怕一個錯眼不見他又抽風得罪人了。這絕不是石文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阿瑪,和碩額駙石華善原來還有個內大臣的頭銜,結果被他阿瑪自己一張嘴給搞沒了。
康熙六年大正月的,他把莊親王博果鐸給損了個淋漓痛快,語言之犀利,康熙爺都聽不下去了。話有多狠呢?答曰:過路打醬油的都中槍了。皇帝說了,華善嘴太壞了,說的那個話你們聽到了居然也不攔不勸不上告!你,朕也要罰!誰叫你打醬油的?!
石文炳:……我壓力太大了!那時候他已經襲了爵(估計順治爺早已經認透了華善的本質,所以跳過兒子讓孫子襲石廷柱的爵),天天要站班上朝,莊親王也是天天上朝,被罰的人後來也天天上朝,這就夠讓人頭皮發麻的了。更要命的是,華善,他也天天上朝……
石文炳原本段數就很高的淡定功夫,從那個時候起就有了質的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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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杭州的時候兩個女孩兒還小,沒有自己的院落。去年石文焯結婚,也只是修了一處院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