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帶著兒子第一時間奔回芽城才對,可她不但沒有,而且根本就想起要這麼做。她一定是嚇傻了。
側過臉,倏然撞進他幽黑的瞳孔……他醒了,在她與所有人為敵之後,他卻“及時”的醒了。
閉眼,額頭點在膝蓋上,不願看他,“戲好看嗎?”他明明醒了,卻還要看她在他身前跟那些人虛張聲勢,他明明能控制全域性,卻還要看她跟世人為敵。
李伯仲艱難地勾勾唇角,他的確是一早上就醒了,不過當時她還在沉睡,他沒讓雷拓叫醒她,直到那些朝官進來打算帶他走時,他原本想睜開眼的,但最終還是沒有,他突然好奇她會怎麼辦,是讓那些人帶走他,還是努力留下他,想不到她選擇了後者,他很開心,也滿足了。
手指輕碰碰她的肩——他餓了。
白卿推開他的手,摟著雙膝遲遲不願抬頭,她想哭,不是為他的欺騙,只是想釋放些什麼,這些天一直有東西堵在胸口,悶得難受,唯有哭能釋放這種悶疼感,
屋外,大雪紛紛,爆竹聲四起,屋內,女人第一次在她的男人面前哭得這麼傷心,而男人卻在笑。
他說過,她只會為自己的親人堅強,而今晚,她卻為了他幾乎跟整個世界作對。
從小到大,敢擋在他身前的人不多,即使是父母都不曾這麼堅決、不計後果,而這個據說恨他恨到骨子裡的女人卻做到了,能有這麼一個人,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白卿哭了很久,直哭到開始犯困,才緩緩抬起頭,擦掉眼淚,問他:“想吃什麼?”她今晚太累,不想再跟誰吵,再跟誰過不去。
李伯仲的嗓子跟火燒似的,根本說不清話,只能動三根手指,於是用三根手指比了個拳頭的形狀,今夜是除夕,理當吃餃子,他還記得在京城時,她給他做過。
“能咽得下?”
微微點頭,幅度小的幾乎看不清。
白卿撐著床腳起身,深深撥出一口氣,拉緊肩上的毛披肩,轉出屏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可能是腦子裡的東西剛才被哭空了吧?什麼也不願意去想,就由著身子做主,隨它做什麼。
***
她前腳出門,雷拓後腳進來,輕聲向李伯仲稟報:“嶽鏘的人在鳳凰樓約見了長公子。”
李伯仲的視線定在床柱上良久,閉上雙目,微微點頭,由他去吧,他既然還不死心,那就讓他試試死心的滋味。
微微張開嘴,似乎有話要說,雷拓附耳過去,聽完點頭,“屬下明白了。”
等白卿提了小食盒回來時,雷拓早已離去,屋子裡空蕩蕩的,只有他硬邦邦地躺在床上。
“你真能嚥下去?”把餃子放在矮桌上,讓他看。
他點頭,好些天沒吃東西了,真得很餓。
可是隻咬了半口,他便不再吃了。
“咽不下去?”
微微搖頭,這餃子的味道不對。
白卿看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領會其中的意思,他是在嫌不是她親手做得,“這是佟嫂做得,比我做得好吃。”
微微搖頭,沒她做得好吃。
白卿嘆氣,“家裡住著當今天子,廚房哪裡還能隨便進得去。”就這些東西,還是佟嫂特意給她留的,“真得不吃?”
又一次搖頭。
不吃那就餓著好了,白卿夾一粒水餃送進自己的口中,她也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吃過東西了,現在有食物入口,才發覺自己似乎已經餓了很久。
一直吃完最後一粒,她放下筷子,看他一眼,他並沒什麼後悔的意思。
白卿靜默半下,還是從食盒裡取了只細瓷碗,碗裡盛著白粥,這才是給他的,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吃得進水餃這種東西。
“是今晚告